站长阿潘
佐敦红VAN(中巴)的站点只是南京街路旁一个绿色锈迹剥落的废弃轮毂做底座一根铁杆撑着的一面套了塑胶边框的铁牌子,铁牌子白色油漆打底黑色油漆工整的字迹显示着路途的各个站点,这面站牌提醒着乘客可以在此排队候车,一张打印的疫情期间的发车时间的黄色卡纸用胶纸胡乱的黏在铁牌上,边角不时随着风儿飘摇,一张关于戴口罩乘车的严正声明又张贴在那张黄色卡纸之上,不明就里的乘客会探步向前,用手扯住卡纸才可以看的明白,没有调度员,没有值班员,没有售票员,也没有站长,只有一辆空荡荡的红VAN停在路边,司机大佬通常在泊好车后会“猫”在富邦小厨茶餐厅隔临的后巷,和餐厅的打杂三三两两畅快的抽着香烟,夹杂着粗口大声的吹水。那位依靠在铁栏杆旁背着红色背包的头发花白把口罩拉到下巴的阿叔是常年蹲守这个站点的一位无家可归者,平日里见到他总是保持不自觉挂在嘴角谜一般的微笑,然后不时的轻声轻语自言自语一番,他是谁?叫什么?从哪里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这是看似繁华富裕发达国际大都会的香港贫富两极分化严重的缩影,每天我返工放工的路途必然经过他的身边,他总是静静地站在同一个位置,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每一年的圣诞节平安夜,都会有扮成天使的孩子们过来围在他的面前,唱着赞美诗,送赠包裹漂亮彩纸的金莎巧克力,他双手拿着礼物咧着嘴依然挂着谜一般的微笑依然依靠在铁栏杆上伴着节奏摇晃着脑袋欣赏着稚嫩童声曼妙的歌声,我突然觉得,这位无家可归者是否就是心里永远不会长大的彼得潘呢?或许他同大多不愿入住政府收容住所的无家可归者们一样不想受到有失尊严的约束吧,也许无家可归者心灵追求的是否就是天地间的那份自由?圣诞节快到了,我是否也该同这位常年值守的站长阿潘问候一声呢?他嘴角永远带着的谜一般的微笑给我太多感想,活在人间,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