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3° N, 100.45° E
甘肃省张掖市
Thursday.April.26
Yanni-《If I Could Tell You》
张掖市的中心城区不大，两个晚上，我没事散着步就把主要的街道溜达了一圈。城市以大佛寺为中心点，将古文化与当代人的生活空间很好的分布在了城市版面上。大佛寺由来已久，西夏时有皇族在寺院里修行，所以被誉为西夏的皇家寺院。西夏统治者在建立自己的帝国之后才发现自身文化的匮乏，但西夏人好学，引进印刷术之后，专门成立了一个国家印刷机构，与此同时引进文化典籍，包括儒家经典和大量佛经。
西夏国寺原址
一路西行，西夏一直是一个最醒目的存在，但又存在得不那么清晰。在手机地图上，大佛寺附近就有一个“西夏国寺”，我按照地图上的导航，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这个寺院，最后在大佛寺正门出去的一块巨型石头上看到了“西夏国寺”四个字。原来这个寺院已经成了遗址，遗址上估计也没有什么考古发现和重要的遗存，所以就修了这样一个广场。晚间有些跳广场舞的会在这里集结，周围的廊亭给他们提供了很好的休息场所。张掖人的日常，就是在城市的现代繁华与历史的厚重感之间穿越。
张掖城
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城市，1400多年前，就开过一场万国博览会了。《资治通鉴》对此次盛会的记载是：“其蛮夷陪列者，二十余国”。杨广春风得意，写了一首《饮马长城窟行》，后代文人评论说：“颇有魏武之风”。只是转眼之间，那场盛会都已经成了文献中的记录，行走在张掖的街头，找不到昔日的丝毫痕迹了。
张掖大佛寺后街
张掖的交通就只在下班高峰期会稍显拥堵，或许那不叫拥堵，只不过是一座城市应有的声息罢了。张掖街头的吃食很多，还是以面食和肉类为主。我算是一个特别能适应西北饮食的人，此次行走也是独自一个人上路。发现西北菜有个特点，就是成套组合，像在武威发现的“三套车”一样，有吃有喝，有主食有配菜，分量都很足，可以把一个饿汉给吃撑咯。从形式上推测，过去往来的商旅游僧下馆子的时候可能还是以AA制为主。
西北大菜配茯茶
张掖的传统茶饮还是以茯茶为主，不过煮奶茶的人少了，估计是嫌麻烦。西北人喜欢在茶饮里面添加一些本地产的干果，枸杞、红枣乃至葡萄干。加红枣的比较多，据说过去喝红枣茶，红枣得放在陶罐子里炙烤一下，然后冲水熬煮。后来程序简化，加红枣熬煮，乃至直接用茯茶熬煮成清茶，到最后普通家庭都不太喜欢熬煮了，太麻烦。我去到张掖周边乡下的菜农家里，也开始喝内地的绿茶散茶了，直接把水烧开，抓一把丢进去，方便。
张掖的很多特色餐馆里还保留着一些传统风味，煮茯茶、杏皮茶乃至祁连山里产的一些野生植物的野或果实来煮茶。在这些配料里，加红枣，加山楂，加冰糖，煮好冷却后放在那里，我走了路风尘仆仆的进去，借着口干舌燥的劲头可以一口气喝下半壶。
张掖大佛寺，木结构的建筑要远离火种，信徒只能远远的供奉
在老辈人的讲述中，茯茶是他们一直以来的茶饮，煮奶茶或者是直接煮饮。但茯茶在历史上属于限量供给，就是在解放后计划经济背景下的票证时代，要买茯茶得有茶票。老百姓喝不上茶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张掖不产茶，但也从长期的民众实践中学会了利用很多代替茶叶的植物来作为自己的饮品。杏皮茶、芎子茶、山楂果等等都是被老百姓拿来当做茶的替代饮品。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茯茶管够，除了边销茶还有其他优质的黑茶，乃至口味丰富的其它茶类。但是这些饮品毕竟在老辈人心目中根深蒂固。但凡要突出一下张掖本土特色，还是把这些饮品搬上菜单，看上去才独特，那是一代人的味觉记忆。
小天井，大世界
记忆真的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很多时候会触发你去寻找。我此行不也是在寻找记忆吗？根据文献中的线索，去重访。那些线索都是我们这个民族留下的公共记忆。越往西部走，在民族这个语境下，我看到更多的是融合。饮食上的融合，文化艺术上的融合乃至观念上的融合。胡风早已成了我们这个国度的另一种民族风，而且一度在一些大都市里面十分流行。
明朝版本的《大唐西域记》
张掖这个地方，除了在边塞诗方面参与到了我们的主流文化建设，就在大佛寺里面，一面不允许拍照的墙壁上，在早于吴承恩的时代，出现了唐僧师徒四人去取经的壁画。这也许是《大唐西域记》的经变，通过这面壁画以及深入老百姓生活的传说，给内地的话本以及小说带来了创作灵感与素材。
山西会馆
走到大佛寺的最里端，就进入了山西会馆。河西走廊上的山西人特别多，从东汉末年的避难，一直到晚清，有不少山西人参与了河西的建设与发展。古刹旧迹，镶嵌在城市最繁荣的地段，现代化的发展进程中，张掖人没有选择忘记自己的过往。那些老建筑，那些老味道，那些老得让年轻人看不太明白的东西都还很好的安放在那里。也许它知道，迟早总还是会有人来，来寻访张掖这片土地上存在过的那些原本就属于我们的共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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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洪漠如
责任编辑：莫沚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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