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平说过:“但凡人有了一种癖好,也就有了看世界的一种特别眼光,甚至有了一个属于他的特别的世界。”
而真性情的张岱则要直接得多:“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其实,癖好是一种心瘾,瘾犯了,难免会做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而古往今来的老茶鬼们,同样会为了满足心瘾,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
宋徽宗:小气鬼
众所周知,苏轼一生对美食孜孜不倦,在喝茶方面同样有着极致追求。他那句“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常被一些名胜古迹、茶亭当“文案”来招揽客人。更有趣的是,苏轼在这两句诗中,透露了一些喝茶小细节。
“小团月”是宋朝蔡襄首创的名茶,为御赐贡品。据欧阳修说:“其品精绝,谓之小团,凡二十饼重一斤,其价值金二两,然金可有,而茶不可得。”
因为精贵,宋仁宗对小团特别珍惜,即便是身边的辅相之臣,都不容易得到恩赐。只有一次南郊大礼,致斋之夕,中书院、枢密院各四人,共赐一饼。八家平分而归,各得约两钱。
苏轼:跑断腿
这么好的茶大家当然都舍不得喝,全藏起来当作宝贝。有佳宾来访,也仅仅把茶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见识见识而已。欧阳修在枢密院供职二十余年后,才有幸得赐一饼小团月。每次捧在手上把玩,总是激动得涕泪横流。
小团月如此名贵稀有,喝它自然得配以最高规格。苏东坡为此长途跋涉,专程到无锡惠山,用天下第二泉来泡。“惠山天下第二泉”由茶圣陆羽所封,是他指定的二十种泡茶好水中的上品。宋徽宗也曾为惠山泉点过赞,在《大观茶论》中称宜茶之水“惠山为上”。
用惠山泉配小团月,的确不跌分,跑断腿也值。
郑可简:技术上位
宋朝好茶之风甚浓,徽宗年间,上至朝堂,下至民间,斗茶活动盛行。因为皇帝好茶,甚至有官员投其所好,一头扎进茶叶制作的海洋。
有个叫郑可简的幸运儿,是个小漕臣。宣和二年,他创制了一种以“银丝水芽”制成的“方寸新”。这种团茶色如白雪,光明莹洁,故名为“龙园胜雪”。他最终凭借自身高超的制茶技艺得到了宋徽宗青睐,成为继高俅、李师师之后,又一位凭技术上位的红人。
郑待问:父唱子随
“龙园胜雪”造价惊人,且口感滋味惊世骇俗,完胜之前的小团月,堪称当时最顶尖的奢侈品之一。宋徽宗品尝之后龙颜大悦,郑可简因此加官进爵。
在尝到甜头后,郑可简故技重施,把“茶叶路线”的策略又用在了他儿子身上,让儿子郑待问拿名茶“朱草”去进贡。最终,“朱草”也顺利征服了宋徽宗的舌尖,郑待问因贡茶有功而得了官职,荣登仕途。
张岱:时尚先锋
明清秉承了宋时的审美趣味,在喝茶这件事上同样格调满满,张岱无疑是代表人物。
作为文艺时尚先锋,张岱在他那本格调指南《陶庵梦忆》里,记载了不少跟茶有关的风雅之事,比如那段著名的找水、论水说,不知道吓住了多少人。
除了嘴皮子功夫厉害,张岱动手能力也不差。他曾经与制茶高手合作,改良了家乡的“日铸茶”,研制出一种新茶名为“兰雪茶”,四五年之后成为“爆款”,在茶市中风行一时。
袁枚:实践专家
清代性灵诗派灵魂人物袁枚,虽然以吃闻名,但也是位知茶爱茶的品评专家。
写茶评,在清代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除此之外,袁枚对藏茶也颇有心得。他以龙井举例子,说“收法须用小纸包,每包四两放石灰坛中,过十日则换古灰,上用纸盖扎住,否则气出而色味全变矣。”
他泡茶讲究,一是必须是泉水(惠泉最佳),二是对火候控制非常精准。山西一位姓裴的中丞曾喝过袁枚泡的茶,忍不住大喊:天哪,这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茶!
陈曼生:品味检测仪
作为喝茶装备之一,茶具格调的高低也是一个人审美和品位的检测仪。
在茶具设计界,不得不提陈曼生。陈曼生本名陈鸿寿,曾在清光绪年间为官,正直清廉,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而作为艺术家,他同样天赋异禀。工诗文,擅书法,即兴设计了诸多新奇款式的紫砂壶,世称“曼生十八式”,为紫砂壶创新带来了生机。
陈曼生以文人特有的审美取向,将诗词的意境、书法的飘逸、绘画的空灵、金石的质朴不着痕迹地融入紫砂壶,使文学书画篆刻与制壶技艺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