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有的人用来生津解渴,有的人用来款待来客,有的人用来消遣时光……如何做好一杯茶,走好一段路,纪录片《鹤子的茶道之旅》有自己的解法。
一朵花做好自己就很漂亮了
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双鬓雪白,双颊温润,能够平稳地驾车出行已经实属难得,但更为难得的是她还独自带着大批的行李,在各个地区开展自己的茶道之旅。
半泽鹤子,是让我初见便眼前一亮的女性。
“我之前为了让人满意而泡茶,这次,我想让自己的身心得到解放。”
这是她的初衷,也是她的目的。就这样她开着车,满脸笑容,在春夏秋冬四季去各地为相遇之人举办茶会,去奔赴一场并没有约定的相遇。
在寺泊的春天里,她为了找到一间茶室,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的跳了起来。她说:从自身的无知以及不成熟的想法,在一次次经验中毫无保留的暴露了,但这也让我安心。就好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坦然的裸露出自己的不足,展现出生命最本真的纯粹。
在京都附近琵琶湖的夏日傍晚里,鹤子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湖边欣赏着美丽晚霞和鸟鸣,她被这美丽的自然景象所感动,她深悟传统的茶道就是要感受大自然的声音和味道,要贴近这片土地,人类就是从这大自然中获取能量。
在野外的秋阳里,这一会鹤子不同于往常,一边与客人聊天,一边准备食物,把主人更真实的状态呈现给客人。茶道之旅在帮助别人找到精神的真谛,也给茶道主人带来了生机,找到了素不相识的挚友。
一年后的鹤子,开启了奥会津的冬日之旅。这一次,她期望在雪地上泡茶,每一次茶道之旅都更接近于万物的本来样子啊!感受山的声音,土地的声音,感受大自然的呼吸。她静静地尽情面对风雪。
在这四季轮回,万物变幻的日子里,鹤子这朵花,不耀眼,却开出了自己的颜色。
生命的本质,是坚韧和感恩
如此坚强的鹤子,谁能想到童年竟是在颠沛流离和缺少父母疼爱中度过的。在那个衣食紧缺的年代,谁也没有多余的爱分给她,也许正是这种情感的缺失,以至于后来的鹤子一直在追求精神满足的路上。
但这位恬静、优雅,永远面带微笑和酒窝的老太太,在面对每一场茶会时,永远是干净整洁的和服、一丝不苟的发型和淡雅的妆容。像一位即将赴约的少女,携带着所有的美好和欢愉,掩饰着羞涩和矜持,去看落花流水。
在片中我发现,鹤子每次准备食材时,都会发出对其感恩的话语。春日采摘青蒿,她笑着感谢这些植物为人们带来度过严寒的能量;滑落手中的琵琶鳟会让她觉得抱歉,自己的笨手笨脚导致鱼儿延长了死亡的痛苦;冬日积雪下的菜苗,在鹤子的口中散发出甘甜的滋味……
我们每个人都会迎来死亡,但胆怯的人会逃避谈论,仿佛多说一句就会离未知的死去更近一步。但我认为,只有坦然面对,才能懂得生命的意义,才能珍惜每一个起舞的日子,才能不辜负这一遭人间之旅。
“植物就像一位哲学家,树木从不争吵你推我搡,而是相互商量谦让,如此有序井然的世界。”
她敬畏自然,敬畏生命,所以在检查出癌症的时候,她本能地发挥着生命坚韧的能量。
“听着心电图扑通扑通的声音,好像在叫我醒来一样,让我觉得我们的细胞在很努力的工作,让我们好好活着。听着这些声音,我很受鼓舞!”
只是在回到故乡时,看到一口质朴的水井,鹤子唱着童年从不曾听过的摇篮曲,眼眶泛红。再坚强的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以至于在寺院住持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看到这里,我感到庆幸,我所珍视的人还在,我还能像孩子一样依偎在她们的怀里哭泣,这些场景在我今后的人生中,都将变成治愈我的良药。
“井底之蛙不知道大海之广阔,但可以一直盯着天空看,天空的景色会映射在它眼里,即使是井底之蛙,也可以自由地观赏天空之景。”
春日落英缤纷,夏日荷塘月色,秋日枫林如火,冬日银装素裹……生命的坚韧,在一朝一夕的感恩中,落笔成诗。
一生只有一次相遇的缘分
整部纪录片中,鹤子举办了五次茶会,除了住持那一次,其余的人或许在她余下的生命里都不会再出现,第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要拥抱每一个在你生命中出现的机遇,拥抱每一个路过的地方,要懂得感恩奉献。”
既然做好了旅行的准备,就要有承担离别的风险。
在寺泊那间茶室里,鹤子为帮自己寻找茶室的经理等人准备了一场妙趣横生的茶会,客人、主人皆盛装出席,虔诚对待这场邂逅。
夏日的鹤子为几位从不曾参加过茶会的渔夫举办了一场露天盛会,即便身体不适,也依旧强撑着完成四个小时的筵席,那些常年过着粗糙日子的劳动者,也穿着自己干净的衬衫,笨拙而认真地品尝茶味。
秋日鹤子与两位85岁的客人准备好茶饭,悠悠聊着往昔的故事。这种脚踏实地、好好生活的样子让人动容。
冬日,鹤子在雪地上竖起一根青竹,昭示着茶席的地点。她邀请了三位年轻的女高中生,在她们的欢声笑语中,感受生命的力量,从一具逐渐衰老的身体,转移到年轻彭拜的血液中。
在山川夕阳中,做茶的人在原地凝望,喝茶的人奔向更远的远方。
一期一会,是千利休的弟子山上宗二在《山上宗二记》中首次提出的茶之道。
由水、饭、谈、茶四大步,最后完成时使亭主和主客、从客静心清志,由内到外自然涌现出一种“一期一会、难得一面、世当珍惜”之感,苍凉而略带寂寥。进而思考人生的离合、相聚的欢娱,使参与者的精神境界接受一次洗礼,达到更高的状态——冥想中的涅槃。
这,是一期一会的道理,也是茶中的道理。
“利休过的是他的人生,你可以学习,但你不能成为利休,你的人生要像培育花朵一般,要自己去盛放。”
这是住持劝解鹤子的话,正是这段话,让同事有了新的感慨:之前学茶、喝茶、看千利休,对于他的理论都没有实感,但看到这段话,我突然就感受到了利休茶道的内涵,那些高高在上的理论,突然就掉了下来,落在了我的心上。
弥补人类悲哀的不足,大家可以相互关心,互相爱护,和大自然一起生活。从中感受到的一切,可能就是茶会的世界。
图源/《鹤子的茶道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