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茶文化源远流长,早在先秦传说中就有了关于茶的记载。关于茶文化的论述早已汗牛充栋,且说说川茶中的泸州茶,及其特有的茶文化和衍生的城市文化。“茶之产于天下,泸州之茶纳溪梅岭”,这是见于明张谦在《茶经论茶》中的记载。
纳溪梅岭盛产泸州人喜欢的花茶,据泸茶史载,“贡茶始于南宋绍兴中后期,泸州城规模初定,西南边各族贡茶而来,茶运京都,余经千里。谁知运茶更把贡茶与荷叶装于仓内,待水运数日,荷花、荷叶自然地熏染贡茶,茶叶中荷花清香使茶品独具花香,朝廷达官贵人一品之后,无不叫好,皇帝为之颁旨,来年泸茶以茉莉花茶作贡。从此,泸州花茶在临安城内,一时间比绫罗绸缎,西洋珠宝还贵三分。”不管其真与假,茉莉、珠兰、菊花、玫瑰等,在泸州确实常常窨制成茶,也深为泸州人所爱。此外,泸州人也喝沱茶,不仅因为离沱茶产地云南较近,而且泸州也自产沱茶。
说到茶,就不得不说到茶馆。在茶馆里喝茶别有一番风味。大茶馆常常是一个小社会,小茶馆又是大社会的缩影。老舍笔下的茶馆是社会的缩影,有人间百态,小茶馆反映大时代的变革兴衰。泸州的茶馆可无力承担社会史诗的重任,也无法上演恢弘的人间话剧,但能让你体味人间百态。周作人说“ 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同饮,得半日之闲,可抵上十年尘梦。”泸州人喝茶少有这样清雅的情调。同样是闲,周知堂是“小闲隐于斋”,泸州人则是“大闲闲于市”,茶馆里永远热闹。泸州人喝茶当然也喝不出鲁迅那样的犀利。泸州的老茶馆也多用盖碗,即传说中西川节度使崔宁之女在成都发明由茶盖、茶碗、茶船组成的茶具。左手端着茶船,右手揭开茶盖,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摇头晃脑地吹开汤面的叶与花,再用茶盖在汤面轻轻一刮,底部的浓茶翻滚上来,小小的啜两口,神清气爽、兀的不美煞人也么!这是大多数年长茶客的喝法,年轻人或中年人,或许更喜欢的是茶楼或泸州特有的江边茶馆。约得两三个人往江边方便椅上一坐,泡上一杯花茶,或聊天、或谈生意、或看书,好不自在。那木桌、竹椅、清茶、奇石、根雕及缓缓流淌的江水,显尽了飘逸与洒脱。当然,这些地方喝茶常常是不用盖碗的,而是用玻璃杯。这里也用不着茶博士,每桌配上一个小茶壶,自斟自酌,更得清闲。花茶若用玻璃杯,除香和味的享受外,透过玻璃,更得一种色的享受。
泸州的茶馆,比不了成都茶馆的花样多,却又带有重庆茶馆似的码头文化。老成都茶馆,茶客们可看川剧、可听清音、可遛鸟、可打盹儿或者看看闲书、录像片、要么就两三个人凑在一块儿摆龙门阵,不时还有掏耳朵的、擦皮鞋的、算命看相的游走其间,大家都逍遥自在,自得其乐,还能欣赏茶博士茶艺表演。泸州的茶馆显然少了这样纯厚古朴的封闭的休闲,多了一些流动开放与混杂包容。茶馆里的“龙门阵”天南地北,大到国家大事,小到生活琐碎。泸州人爱摆龙门阵, “摆”本身就有铺陈排比之意,在蜀人司马相如和扬雄的笔下称作“赋”。泸州人摆龙门阵可谓继承了“赋”的精意,极尽铺陈、排比、联想、夸张之能事。极小的一件事,也必定添油加醋、拐弯抹角、浮想联翩、侃侃奇谈,摆的绘声绘色、有滋有味。这或许造就了泸州人的能说会道和冷幽默,但前提是要遇到合适的熟识的“发烧友”,不然是很难心有灵犀的。
吃茶,吃出了泸州人的悠然自得、安乐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