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有诗云:
上春精择建溪芽,携向芸窗力斗茶。
点处未容分品格,捧瓯相近比琼花。
这便是斗茶之景了。斗茶始于唐代,在宋朝盛行。在宋代,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皇帝,都喜斗茶,他们也喜欢看人斗茶,赵佶作为皇帝甚至为斗茶、品茶写出《大观茶论》。
一、斗茶的起源及其发展
据唐代文人冯赞《记事珠》可知,“斗茶”更有可能是在唐代兴起,并且最先是在福建建安民间兴起,斗茶的兴起是和唐朝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有关。
(一)唐朝茶业经济的发展
据陆羽《茶经》:“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可知,陆羽认为茶起源于神农氏时期,清代顾炎武有《日之录》有载:“自秦人取蜀而后,始有茗饮之事。”虽然都没有直接证据表明饮茶始于哪个时期,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饮茶”在中国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
而茶业在唐朝更是得到了迅速发展。这种情况和唐朝当时繁荣稳定的局面、人们的需求有莫大关系。
人本主义心理学家马斯洛讲过,人有5个层次的需要,分别是生理需要、安全需要、归属和爱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
生理需要即满足基本生存的需要,安全需要就是对于安全的需要,归属与爱的需要即个体希望与他人建立良好关系的需要,尊重的需要即自尊与他人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就是个体各种潜能得到充分发挥的需要。
唐朝统一后,经济地逐渐发展、政权地稳定、人口陆续地增加,人们这时候的生理需要其实已经可以得到满足,安全需要也可以得到满足。剩下的就只有三个更为高级的需要,但无论是归属与爱的需要,还是尊重的需要,这其实都是人际的需要,在人与人的互动中,这两种需要或许可以得到满足,至于最后一个需要其实很难有人能实现。
基本的经济发展之后,人们的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得到满足,他们开始有闲钱,希望得到享受、娱乐、尊重。
这时候人们的这些需求就促进了各种各样经济的发展,比如酒经济的发展,以及茶业经济的发展。
而茶业在唐朝的发展并不是偶然,它是一种政策、文化等多种因素造成的发展,茶业的发展又促进了斗茶的发展。
唐朝中期以前,无茶税,即茶叶生意成本低,任何人都可以从事茶叶生意,这种便利在极大程度上促进了唐代茶业的发展,同时也推动了茶叶的生产、贸易和需求,这种相辅相成的关系使得茶叶生意范围越做越大,乃至茶业最后成为全国性的一种产业——茶业此时已经登上了唐朝外交的舞台,茶叶在国与国的贸易中成为中国独有的经济产物,它在国与国贸易始所占比例越来越大。承前启后,到宋朝时,茶业更是发展到了巅峰。
甚至在宋朝,已经出现了“赐茶”的礼仪,这是一种殊荣,也是一种精神上和名誉上的赏赐。“赐茶”一般是皇帝赐,被授予茶的对象也不是一般人,多是有才华、有地位、或者是名声显赫之人,而“赐茶”的场合多是正式场合,比如宫廷、外交场合。
与此同时,茶业的发展也促进了茶叶制作工艺地提升,唐朝时是“物茶、散茶、末茶、饼茶”这四大类。宋朝时,制作团饼茶的技艺已远超唐朝,正是这种制茶工艺的提升,使得各种品阶的茶得以出现,且多数品阶的茶能得到量产,这为宋朝“斗茶”之风盛行打下了基础。
(二)茶的兴盛
唐代中期以前,种种因素使得茶业飞速发展,如唐朝的不赋茶税、茶业的大力发展、文人骚客以饮茶为风尚、茶叶的易得、群众对茶水的接受度高,全国性的茶叶生意——这些因素也使得饮茶越来越受老百姓所喜爱,饮茶逐渐成为老百姓的普遍生活习惯。
据唐代封演《封氏见闻记》所载:“古人亦饮茶耳,但不如今人溺之甚;穷日尽夜,殆成风俗,始自中地,流于塞外。”这就表明了饮茶已经成为全国之风,百姓对饮茶的喜爱程度之深。
且从唐代开始,茶入诗、茶入书、茶入边塞、茶有税,“茶”几乎是进入每家每户,也进入到了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之中。就比如陆羽所著的《茶经》,这本书就只讲茶,从这可看出茶在唐朝已经逐渐成为一种文化象征,茶也成为了唐朝人日常生活的必备品,茶的地位、价值在唐朝被得到空前提高。
到宋朝时,这种情况更甚,茶成为皇帝的必备品,茶成为文人骚客的必备品,茶也是老百姓的日常不可少的物品,此时茶在宋代还有了品阶,有些茶只能皇帝喝,如“龙茶”。
此时,普通茶叶已可以触手可及,有实力者会追求更好的茶叶。上至皇帝,下至平民老百姓都爱茶,甚至他们不再满足单纯地品茶——唐代出现的斗茶在宋朝兴盛。
二、斗茶的功能
(一)斗茶对于赌博的替代作用
宋朝赌博之风渐甚,赌博甚至被一些社会阶层较高的人认为是一种较好的娱乐方式,并且赌博在某种程度也是他们阶层的象征。
这和宋太祖的重视、优待文人有很大关系,重视、优待文人虽然可以巩固政权,但是凡事都有一阴一阳,正是这种过于重视和优待,使得文人地位快速提高,再加上宋代经济的迅猛发展,赌博之风就这么在宋朝渐渐兴起了。
宋人施德操《北窗炙裸》有载, “关扑”这种赌博游戏已经在宋朝出现,并且这种赌博游戏正是宋仁宗所喜好的其中一种。也有南宋周密《葵辛杂识》载:“闻理宗朝春时,内苑效市井关扑之戏,皆小璫互为之,至御前,则於第二、三扑内供纯鏝骰钱,以供一笑。”
可知,即便是皇帝,也难逃对赌博的喜好,皇帝都如此,何况皇帝之下的官员喝百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但是,宋代从第二任皇帝开始就有禁赌令,且极其严苛,太宗皇帝也见到赌博之风的盛行,为此,他颁布诏令:“京城赌博者,开封府捕之,犯者斩。”
只是赌博的明确定义在《大宋律例》无法找到,于是两宋时期,赌博花样千奇百怪,赌博之风猖獗难禁,但是也有人以“斗茶”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赌博。
斗茶,是“斗”为主,多了搏的心态,但也有“品”。斗茶和赌博不同,它并不以钱财为赌注,就只是“斗”点茶技艺,茶在宋朝时是一种被普遍接受的产物,故而文人骚客大多都有斗茶的爱好,唐宋文人的地位越来越高,这就使得平民百姓也会跟风“斗”茶。
于是,这种情况下,斗茶就成了赌博的一种替代品,深受宋朝人所喜爱,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
(二)斗茶的教化作用
茶在宋朝时,它的地位和象征已经不比以前了,茶的地位得到提高,它有了一套比较完善的礼仪制度,而礼仪制度向来是儒家思想的表现。
斗茶中的规则就可以体现,例如点茶技艺中的程序:炙茶、碾茶、罗茶这些程序都有一定的章程,都要讲究“礼”,这是礼仪的体现,乃至最后的献茶、品茶都是要讲究礼仪的。
这种斗茶活动中,每一个环节都是流淌着宋代的茶道精神,这种茶道精神其实就是儒家精神的表现,茶道中包含了“清、寂、廉、美、静、俭、洁、和、敬”等内容,这些内容是儒家精神演变而来的。
斗茶中自然也是包含了这种精神,每一次斗茶都是重温一次茶道精神,每一次斗茶就是自己亲身经历一次儒家的教诲,斗茶自然而然就有了教化的作用。
三、斗茶对日本的影响
(一)斗茶促进日本茶文化的发展
日本受中国古代的影响最为巨大,日本的茶道也不例外。
日本茶祖荣西来中国两次,学禅、学茶。他回日本时携带了中国的茶种,他将茶种视若珍宝。回国后,荣西把茶种种在九州,他也将几枚茶种送予京都。后来,京都茶种所得的茶极好,这茶被日本人称为“本茶”,此外的茶都被叫作“非茶”。
后来,随着荣西的《吃茶养生记》在日本地流传,茶文化在日本逐渐兴盛,日本也出现了“斗茶”,比较不同的是,日本的斗茶最先是在上层武士阶级中流行的,而中国更偏向士大夫阶层为主,一文一武,这种情况和两国的国情离不开,日本重视武士阶层,这也使得“斗茶“能够从上层逐渐往下层推广,以至于”茶“在日本的风行。
日本吸纳了中国的茶道文化,将其与自身的文化结合,形成了自己独具风格的茶道文化,中国的斗茶对日本的茶道具有重要影响。
综上所述,斗茶始于唐朝,兴盛于宋朝,这与茶业的发展、茶文化的发展有莫大关系,并且在宋朝,斗茶已经不只是一种游戏,它更是一种儒家文化与茶文化的发展,它具有教化等多种功能,斗茶也促进了日本茶文化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