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世间茶具称为首,紫砂被公认为泡茶的首选茶器。其天然的宜茶性让紫砂壶在历朝历代都深受文人墨客的喜爱。明人文震亨曾言:“茶壶以砂者为上,盖既不夺香,又无熟汤气”,就概括性地展现了紫砂的地位和优势。而在茶人心中,紫砂壶的价值也绝非一般,清人汪文柏《陶器行赠陈铭远》云:“人间珠玉安足取,岂如阳羡溪头一丸土”的赞句,古人以珠宝来衬托紫砂的价值,可见其地位之高。
当下,紫砂的优势和地位仍然无可取代,相比于流行的瓷器、玻璃器、金属制品,紫砂更为古朴淳厚,不施釉色,保留了其原本的色泽和质感,每一处细节皆是自然之美,工艺之精,文华之韵。今以此文致敬紫砂,从紫砂最为特殊的几点展现其价值所在,重现茶具之首的风采。
紫砂,是两三亿年前古生代地层逐渐形成的五色土,主为紫泥、红泥,绿泥和段泥。少部分朋友一直认为紫砂就是泥土,其实不然,紫砂是一种稀有矿石,含有石英、云母、高岭石、黏土矿物以及赤铁矿等多种矿物质元素。通常我们需要让其经历多年风化、粉碎、筛分、提纯、长时间陈腐等多道工序才能练制成泥,做成坯,烧成器。
朝代更迭,史海浮沉,茶具繁多,金银玉瓷,水晶玛瑙,不一而足。
而世人多爱紫砂,赞其为茶器之首。
其功其用唐宋多为抹茶、煎茶,饮茶的多是瓷壶与瓷碗等,至明中期为泡茶法,紫砂的功用被人所见,因而多受其崇。
《长物志》言:
「盖既不夺香,又无熟汤气」
「故用以泡茶不失原味,色、香、味皆蕴」
▲泡茶紫砂为宜
人们在比较若干茶具后,认为壶还是
「以砂者为上」
随着冲泡方法的简单易行,紫砂壶也因此日渐推广,收到喜爱。
曾有这样一则逸闻:
一位盖房的施工匠,在承建带阁楼的房屋时,不慎把他们平时泡茶取饮用的紫砂壶遗忘在阁楼上了。
几天后,他爬上去取回这把壶,意外地发现壶里的茶还没有馊。
时值盛暑,此壶居然由此功效,因此广为流传,时人皆以紫砂用茶。
虽是逸闻无考,但紫砂的优越性也因此广受认知。
▲泡茶紫砂为宜
紫砂具有独特的双重气孔特征,以“透气不漏水”的特质名扬天下,其双重气孔的结构,胎质坚结,具有较强的吸附力,能够吸收茶之香味,且保持较长的时间。
紫砂壶在冲泡茶汤时受热均匀,能够最大限度地保留茶汤原本的色香味,就是热天泡茶隔夜也不容易变质、发馊,这是其它材质的茶器所无法超越的;
如果茶器经久不用,忘了倒残渣,壶内留有异味,只要拿冷水和热水依序交替冲淋,反复多次,即可排出杂味,再次泡茶仍得原味。
香不涣散,得茶之真香真味,暑天越宿不馊。
利茶发茶是紫砂被称为茶器之首的根本原因。
文人之好紫砂风靡茶界其实也是有推手的,那便是历代文人墨客。
「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华」
「雪贮双砂罂,诗琢无玉瑕」
「喜共紫瓯吟且酌,羡君潇洒有余清」
▲曼生井栏
紫砂以不饰秞、泥本色而广受文人喜爱,其质地古朴纯厚,不媚不俗,与文人气质十分相似,以至文人深爱笃好。
以坯当纸,或撰壶铭,或书款识,或刻以花卉,刻以印章,托物寓意,每见巧思。
▲调鼎铭汉铎
最为瞩目的便是陈曼生的曼生壶,与梅调鼎的玉成窑传器。
在世俗生活中,用紫砂壶泡茶是文人墨客喜爱的生活方式之一,其素简朴实,不媚不俗的气质,正是文人心境最好的体现。奥玄宝曾在《名壶图录》中对紫砂有这样的评价:“温润如君子,豪迈如丈夫,风流如词客,丽娴如佳人,葆光如隐士,潇洒如少年,短小如侏儒,朴讷如仁人,飘逸如仙子,廉洁如高士,脱俗如衲子”。
文人玩紫砂,实为“风雅之举”,尤为清代盛行的文人紫砂,更是赏玩紫砂到达最高境界的典范。其中晚清的玉成窑就是文人紫砂的巅峰之作,它将文人的文学修养、艺术审美和生活情趣,用集诗书画印于一体的形式,与紫砂器进行足具文人气息的殊妙结合,从而使紫砂壶达到“切题、切意、切茶”和“可用、可赏、可玩”的意趣。
以器载文道,为紫砂壶带来了浓厚的文人气韵,丰富了紫砂的文化内涵,使紫砂不仅仅作为日常实用器的存在。
其韵其雅紫砂使用越久,壶身色泽越发光亮照人,气韵温雅。
也就是所说的养壶包浆。
长久使用,器身会因抚摸擦拭,变得越发光润可爱。
▲泡养效果
《茶笺》有言
「摩掌宝爱,不啻掌珠。用之既久,外类紫玉,内如碧云」
《阳羡茗壶系》有言
「壶经久用,涤拭口加,自发暗然之光,入可见鉴」
在紫砂的使用中感受紫砂日渐温润的变化,也是饮茶用壶的乐趣。
▲包浆泛亚光
紫砂发展流传百年,名家好手辈出,所作之器或质朴内华、或形像巧思,多有佳品传世。
张岱《梦忆》曾记载“直跻商彝周鼎之列而毫无断色”,其意紫砂的艺术价值可与商周钟鼎相比,可见其价值之高。
紫砂古朴纯厚,雅趣盎然,颇具实用、赏玩和收藏价值,亦彰显主人不凡气韵,古今皆是文人雅士的“深爱笃好”。
景舟先生曾经说过,实用器宜艺术化。
紫砂匠人正是以此为最高的追求目标,兼具实用性与艺术性,这亦是紫砂的魅力所在。
「壶黜银锡及瓷,而尚宜兴陶」
作为我国源远流长茶文化中的一部分,紫砂以其效功用、文人推崇、艺雅兼具的特性,在茶林中独树一帜。
▲饮茶之境
喝茶是一种心境,用紫砂壶泡茶喝茶,更显出生活的一份淡泊和宁静。
相伴紫砂壶,亲近紫砂壶,过一种质朴的生活,在这行色匆匆的社会,亦是一种清福。
茶器之首,不虚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