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闻于鲁周公,齐有晏婴,汉有扬雄、司马相如,吴有韦曜,晋有刘琨、张载、远祖纳、谢安、左思之徒,皆饮焉。滂时浸俗,盛于国朝,两都并荆俞间,以为比屋之饮。
传说上古时期神农氏在一棵茶树下支起锅煮水,偶然有几片树叶飘入锅中,改变了水的味道,锅内的水清香四溢,饮用后神清气爽,从此便有了茶。陆羽根据后人托神农氏之名所著《神农食经》中"茶茗久服,令人有力、悦志"的记载,认为饮茶始于神农时期。
东晋常璩撰写的《华阳国志·巴志》有“以茶纳贡”、“园有香茗”的记载:
武王既克殷,以其宗姬于巴,爵之以子……桑、蚕、麻、纻,鱼、盐、铜、铁、丹、漆、茶、蜜……皆纳贡之。其果实之珍者:树有荔芰,蔓有⾟蒟,园有芳蒻、⾹茗、给客橙、葵。”
这一记载表明在周武王时期,巴国便开始以茶作为贡品,并且已经有人工栽培的茶园。
2018年,在山东邹城邾国故城遗址中,出土了煮(泡)过的茶叶残渣,这是目前已知世界最早茶叶遗存,将茶文化的实物证据追溯到了战国时期。
到了汉代,巴蜀地区饮茶已十分普遍,茶在流通中开始成为商品。西汉王褒《僮约》记述了他在四川时与僮仆订立契约的故事,其中有“烹茶尽具”、“武阳买茶”的记载,这是中国也是全世界最早的关于买卖茶叶的记载。
最早喜好饮茶的多为文人雅士,司马相如《凡将篇》中“荈诧”即为茶,扬雄的《方言》中称茶为“蔎”,一个从药用,一个从文学角度都谈到茶。
东汉时期,人们开始制作茶饼,以满足茶叶的运输需求。三国时期魏张揖的《广雅》有“荆巴间采茶作饼”的记载。
三国时期还有一个著名的茶典故。据《三国志·吴书·韦曜传》记载:
皓每飨宴,无不竟日,坐席无能否率已七升为限,虽不悉入口,皆浇灌取尽。曜素饮酒不过二升,初见礼异时,常为裁减,或密赐荈以当酒。”
吴国第四代国君孙皓,嗜好饮酒,每次设宴,规定每人至少饮酒七升。但是他对博学多闻而酒量不大的朝臣韦曜格外照顾,常常破例。看他喝不动了,便悄悄换上茶,让他不至于酒后失礼,这是关于“以茶代酒”的最早记载。
魏晋南北朝时,一些有识之士提出“以茶养廉”,以对抗当时的奢侈之风。于是出现了陆纳、桓温以茶代酒之举,陆纳视以茶待客为素业,桓温以茶宴标榜节俭。茶也在这一时期,首次被赋予俭朴的象征意义。
茶兴于唐而盛于宋,唐宋时期是我国古代茶文化发展极为兴盛的时期。正是在这一时期,茶始有字,茶始成书,茶始销世,茶始征税。唐代饮茶风俗,品饮技艺都已法相初具,并深深影响到后世。而陆羽《茶经》的问世,对中国茶文化的发展,更具划时代的意义。
唐代,在南方饮茶风不断发展的基础上,茶在北方也迅速传播开来,佛教禅宗的兴盛与影响是饮茶风由南方迅速扩展到北方的一个重要原因。赵州禅师一句著名的偈语——“吃茶去”蕴含无限禅机,成为一桩著名的禅门公案。据《指月录》记载:
师问新到:“曾到此间么?”
曰:“曾到。”师曰:“吃茶去。”
又问僧,僧曰:“不曾到。”师曰:“吃茶去。”
后院主问曰:“为甚么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
师召院主,主应诺,师曰:“吃茶去。
空持千百偈,不如吃茶去。看似简单、洒脱,却自带茶香禅意。宋代高僧圆悟克勤以禅宗的观念和思辩来品味茶的无穷奥妙,挥毫写下了“茶禅一味”。茶道与禅宗,殊途同归,而又相辅相成。后来茶道传入日本,“茶禅一味”成为日本茶道的主要思想,被视为茶道的最高境界。
和章岷从事斗茶歌(节选)
年年春自东南来,建溪先暖水微开。
溪边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从古栽。
新雷昨夜发何处,家家嬉笑穿云去。
露芽错落一番荣,缀玉含珠散嘉树。
终朝采掇未盈襜,唯求精粹不敢贪。
研膏焙乳有雅制,方中圭兮圆中蟾。
北苑将期献天子,林下雄豪先斗美。
鼎磨云外首山铜,瓶携江上中泠水。
黄金碾畔绿尘飞,碧玉瓯中翠涛起。
斗茶味兮轻醍醐,斗茶香兮薄兰芷。
其间品第胡能欺,十目视而十手指。
胜若登仙不可攀,输同降将无穷耻。
明代,饮茶方法由精致华丽回归简朴自然,饮用冲泡散茶成为当时主流,改变了我国千古相沿成习的饮茶法。明人认为这种饮法,“简便异常,天趣悉备,可谓尽茶之真味矣”。
也是在这一时期,茶叶首次传入西方。郑和曾奉使先后七次远涉重洋,到达中南半岛、南洋群岛、孟加拉、印度、斯里兰卡、阿拉伯半岛等地,最远曾到达非洲东海岸和红海沿岸,每次都带有茶叶。这些国家正是中国从海上通往地中海和欧洲各国的中介地,中国茶经过这些国家传向西方,形成了一条海上的“茶叶之路”,茶叶与瓷器、丝绸一道,满足着欧洲人对东方古国的想象。
茶,虽只是一片树叶,却书写出了它各种不一样的人生。将一片苦涩的树叶,调理出千变万化的甜与香。一碗茶汤,几千年的韵味,那是中国人所念所想,也是茶的本源——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