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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班章建筑队中，
有人就因为无力把建筑想法
呈现在设计图纸上，
因此在老班章错过了上百万。
——老班章72号女婿
与忙碌的春茶季过后，整个老班章村寨呈现出的空寂氛围不同，每晚6点半，老班章72号一楼院子内都人头攒动，异常热闹。在这里，你听到最多的会是四川方言，吃到的会是川渝特色口味的麻辣水煮鱼、麻婆豆腐、回锅肉……
作为老班章72号的男主人，兰光平和他的建筑队近60人都驻扎在此。6月6日这天，一直到晚上7点家中都没来几个人，负责做饭的罗素琴来不及换下围裙就直奔大门口，她仰着头朝坡头张望。5分钟后，几个头戴安全帽、腰系简易工具盒的建筑工人出现，罗素琴用她那四川人独有的豪爽语气朝前大喊了声：“今天咋干那么晚哟？快来吃饭。”催促过后，她掖了掖袖套，踏着水鞋小跑进厨房。
因茶结缘，从四川到云南
厨房里，刚被热油炝过的麻椒浑身散发着诱人香气，令人食欲大开。工人们走进厨房自觉排队，每人领取一个大号洋瓷碗，满满地盛好饭便坐在桌前等候上菜，有人闻着饭香，忍不住先扒了两口白米饭。
作为建筑队的“炊事员”，56岁的罗素琴还有一个身份——老班章72号男主人兰光平的母亲。2015年，受儿子之托，她和丈夫、几个近亲举家从四川乐山搬迁到云南老班章村，这一住就是四年多。
除了劳动力，罗素琴从乐山老家一起带来的还有一身做饭的好手艺。目前，她和一个亲戚两人共负责着建筑队近60人一日两餐的伙食，每天光在买菜上的成本就是600多元。为了让工人们能吃饱吃好，通过这一口家乡味消解疲乏，她会尽所能变着法儿地想第二天的菜谱，6月6日这天晚上，罗素琴为大家准备了麻辣水煮鱼、肉片炒豆芽、清水煮苦菜、泡椒炒土豆片等菜。半小时后，桌上少有剩菜，看大家吃得开心，她也就不觉得累了。
因为第二天就是端午节，有工人一早就要回家，手头不宽裕的人借此向老板“兰总”打去电话，预支工钱。原本打算通宵在老班章82号做建筑浇灌的兰光平，只得抽空回了一趟家，由于来晚了，他没能在饭桌上找到空位，就夹了菜一个人蹲坐在布满砂石的楼梯上吃起饭来。
兰光平能在老班章扎根，这说起来其实很魔幻，既是缘分的结果，也是冥冥中就注定了的。2009年，还是一名普通建筑工的他，随建筑队从景洪辗转到老班章，“那个时候进村的路还很不好走，是沙土路，我们开车从勐海到老班章起码花了两三个小时，要是遇上下雨天，走不走得到村还是个问题。”
随着老班章茶叶价格不断上涨，建筑队入驻老班章村后，工程一拨接一拨地来，兰光平闲暇的时间很少，也正因如此，他格外珍惜放假时间。
网吧，是当年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主要的娱乐方式之一。“年轻嘛，贪玩，2010年还没有微信这个软件，我们都是用QQ。我和我媳妇就是在QQ上通过搜索‘附近的人’认识的。”那时的兰光平没想到，他在勐海县城网吧蹲守两天认识的这个老班章姑娘，今天会成为他的妻子；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会在老班章组建自己的建筑队，并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兰总”。
如今回想起来，兰光平觉得这一切的改变或许是茶叶带来的。
只卖鲜叶，不炒茶
兰光平与妻子分工明确，一个专注村内建房，一个专注家中茶园的管护。值得注意的是，与老班章村内大多数家庭不同，兰光平家只售卖茶鲜叶，而不炒制。
由于长期闲置，在老班章村作为每户标配的炒茶灶台，在他家成为了摆设，炒茶锅内落满了灰尘，放养的土鸡有时也会在里面做窝。但尽管如此，兰光平一家每年都能收获1—2吨茶鲜叶，收入百万以上不成问题。
在农村，大量财富积累带来的改变通常最先反映在建筑样貌和出行工具上，这一点，在老班章得到了印证。兰光平印象中，从2009年到2019年，这十年间，老班章村建筑风格的改变主要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2009年至2013年，村民们逐渐摒弃传统木质结构建筑，开始改建两、三层式平房；第二阶段是2013至2017年，村内私人住宅逐渐翻新，外扩，层数增加，外观也更偏现代化，此前的平顶房基本都变成了需要吊顶的小洋房；第三阶段是2017年至今，别墅式的建房风格开始在村里流行起来，房屋柱子从以前的每根20公分宽增加到了现在的40公分宽。打围墙、装围栏的人家也很多。
不会图纸，错过几百万
兰光平说，近三年来，老班章房主的建房要求大体可以归结为：“要大，要宽，要有落地窗。此外，建房前还需先拿出设计图纸。”
“在老班章建房需先提交设计图纸”的建房前提条件，或许是这些年老班章村民不断提高的审美水平与文化素养的映照。在老班章建筑队中，有人就因为无力把建筑想法呈现在设计图纸上，因此在老班章错过了上百万。
傣族建筑工岩应，就是那个“因为不会画图纸，在老班章错过上百万”的人之一。提交不了图纸就意味着，工程干不大。如今，岩应在老班章村主要负责在别墅内搭建简易的附加建筑，或是做些简单的工作——打打围墙、装装围栏。据他所说，在老班章，现在的建房价格是在每平米1250—1350元，以一栋花费400万的建成的别墅而言，每100万中，承包建房的老板能挣20—25万元。也就意味着，一栋400万的别墅建成后，建筑承包者至少能挣80万元。
加个微信，拓宽业务
从2015年至今，兰光平统计过他在老班章村共承包建造了近20栋房。当询问是否每100万建房费中能挣20—25万元时，兰光平没有直接答复，而是委婉地说：“15、16万是没问题的。”
即便建了近20栋房，兰光平也从没自己画过一张建筑设计图。“设计图都是从外面找人来画的，一张图花费一两万元，改到房主满意为止。”在兰光平看来，不会画设计图不是大问题，只要能看得懂图纸，问题都不大，“承包别墅建造这样的工程，最大的问题是资金得充足。村里有一栋建筑，就建了三、四年都还没建好。”
最近一段时间，兰光平听说有房主想在村里建大理风格的房子，6日晚上，刚好遇见茶业复兴老班章走访队中有大理人，他赶忙掏出手机说：“加个微信嘛，你给我发几张你们大理那边的住房图，我看看他们的建筑风格是什么样的”……
图文|王娜，「老班章」文化调研项目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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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人：周重林
主编：杨静茜
编辑：杨春 赵娟 陈朦 罗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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