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涉及人物
邓啟为:佰年尚普茶业总经理,芳村第三代茶人
邓啟南:佰年尚普,芳村第三代茶人
林丽丽:广福心道茶业总经理,芳村第三代茶人
老 徐:普洱茶“搬运工”,专职茶叶运输20年
杨 盈:双盈茶行总经理,由国企转型至市场,芳村历史见证者
一位在芳村做茶的朋友看到我写东莞的文章提到了老徐,说,“他你也采访了啊,老徐是个‘神人’”。我再问“神”在哪里,他笑而不语。九月上旬,在东莞的时候确实见到他一次,就在铭兴茶业的店里,就坐在我旁边,不抽烟,低头玩着手机,时不时的端起茶杯喝口茶;那个时候,老徐正在等东莞的茶叶,货主的茶叶配齐了,他就“飞”往芳村。我也只是在这个间隙,跟老徐简短的聊了几句。
老徐“神”在哪里呢?暂时不知道,可有一点我知道,他是芳村茶叶市场的历史见证者、亲历者,也是老派茶人与新派茶人的桥梁;在芳村,不管是新品牌、新平台,还是新茶人、新渠道,更不用说传统力量了,都需要老徐的那份稳重、认真——这份敬业精神,不管芳村如何发展,都不会显得多余,甚至在浮躁的社会环境下,更难能可贵。
老徐,芳村“神人”
九月中旬,第二次芳村之行。
鉴于老徐工作的特殊性、不能保证采访时间,我特意让邓啟南帮我约他,定一个时间,就在佰年尚普形象店里,这样,我的采访就不会落空了。
▲老徐
在约定的第二天上午,我如约见到了老徐,他运输茶叶的江铃轻卡就停放在店门口。他说这辆轻卡就是佰年尚普赞助他的,两排座,很舒适。说到这里,他特别开心,因为他每三年就要换一辆车;对他而言,三年就意味着20多万公里,货量大的时候,一辆车一年要跑10万公里,有时候一个月会超过1万公里,他不想花时间去做保养,就直接换车,这不但节约时间,也是确保安全的一种选择。
老徐说以前有好几辆车的,现在只有两辆,除了门口那辆是他自己开之外,还有一辆是亲戚在帮着开,两辆车特意错开时间往返于芳村和东莞。轻卡车本身并不贵,贵的是里面的茶叶,一辆车上的茶叶平均值200万,贵的会到上千万,所以特别谨慎,不敢随意请外面的人帮忙当司机;而芳村很多物流车辆,多是运输茶叶的配套,比如茶具之类的。
1962年出生的老徐,是芳村本地人,在芳村做茶的人都认识他。他看着比较瘦小,但干活比较麻利,采访的时候还不断接到货主的电话,跑出去将茶叶搬运到轻卡车里。在他刚进入社会的那个年代,大家都想做工人、不想做农民,因为当时做农民没得吃(意为没有稳定的收入),做工人有工资,后来他就转业做运输。但风水轮流转,后来做农民有地分、村里有分红,他笑了笑,意为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
采访的时候,我也把朋友对他的评价说给他,说他是“神人”,“不正经”,他笑着说,做人要开心点,不要活得那么累。
老徐转业来做运输,最初时也是送茶叶,但那个时候铁观音多一些,因为铁观音好卖;后来,普洱茶好卖了,就专门送普洱茶。从2003年开始,一直到现在,老徐都是固定的跑芳村与东莞万江茶叶市场这条线路。两地相距85公里,他说以前,有时候一天要跑两趟到三趟,到现在的旅程,都可以绕地球了。单边需要一个半小时,跑的时间长了,老徐熟悉周围一带的路线,知道哪里堵车,哪里不堵车,也知道哪个时间点堵车,哪个时间点不堵车,他能确保时间,比较准时。这一点,是很受芳村茶人欢迎的。
时间长了,老徐对运输的成本了然于胸。他说一天要520元以上,他才能赚钱:在东莞要请一个人帮忙卸货,在芳村也要请一个人帮忙卸货,这都要花钱;每天来回的过路费在50元左右,超重就会多收一点;每天的油费在160—170元,稍微有点浮动;开不开空调也是支出的一项考量。这份成本核算,完全可以入选成本管控的课程。
老徐的成本固定,但他的收费也固定,他说十多年来,收费没有涨价,一件茶从芳村运到东莞收5元;有一次,有个客户让他带几个沱茶从东莞到芳村,价值70多万,客户给了他70多元运输费,显然,那个客户是不划算把茶叶让某丰快递的。
每天中午12:30,老徐这趟车准时从芳村出发,运输到东莞;晚上7点,他又准时从东莞出发,每天这样两头跑。并且,一旦货车装满茶叶,就谁的电话都不接,直接关机,“飞”到目的地;这不像有些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玩手机,带来隐患。即便是到目的地送货,他车上的货除了所请的卸货工人外,绝不允许其他人接触,必须是他亲自交到客户手上,这才算运输的结束。
一个人,一辆车,两座城,一个十年直抵下一个十年,山河都为之感动。不管货车里的茶叶是普通,还是贵比保时捷,老徐都恪尽职守,从不松动自己的底线。我想,这也是一种执念吧,他就像芳村茶叶市场的东风快递,使命必达,确保安全,不出意外。
“做这个行业,很忙,需要耐心好,所以很多人做不好,也做不下去”,老徐如是说。他熟悉芳村、东莞两地关于普洱茶的财富人物,他熟悉芳村茶叶的起起伏伏,同时他也幽默、乐观,说起他正在学校上大四的女儿时,眼睛里明显透着光芒,他没想过退休,他说只要做得动,会一直选择做下去。
在老徐身上,我看到老派人的执着、敬业与专注,所以才有芳村茶人对他的认可、信任,佰年尚普才会心甘情愿地赞助他一辆货车。其实,老徐也是芳村茶叶市场枝繁叶茂的一个体现,更是保证。
“好了,起飞!”12:30,老徐准时跟我道别。
黄大益:新品风起云涌,经典恒久不息
九月上旬在东莞的时候见到了黄大益,九月中旬在芳村的时候喝到了黄大益,不知道是不是缘分。
2003年,如果你喝黄大益,可能会满不在意,因为当时价格很低廉,零售价都只是15元,够在昆明吃几碗小锅米线,现在只够吃一碗,如果加帽的话。只是,今天再去喝的话,就需要掂量掂量自己的钱包了,因为价格已经到1.5万元了,不是一件,是一饼!
真恨不得当时买了一件,现在想怎么喝就怎么喝——那个时候,我还在北方上学,这个念头,注定也只能是一个念头。
不过,现在能喝到,哪怕几杯,也是值得开心的,好茶不嫌晚,任何时候遇到都是好时候,比如在佰年尚普形象店里的这初秋时节,明黄透亮的茶汤倒映着羊城过往的时光,醇厚回甘的滋味就着九月里淡淡的秋意,茶味酽醇,沁人心脾,一如明月下饮一壶酒,美得恰到好处,外界所有的风云,都抵不过刹那回味的自然神韵,霸气于无形远胜于有形。
黄大益是一款定制茶,为2003年大益八大经销商之一、后来已是佰年尚普的创始人所定制。现在已成经典的黄大益,当时选料与拼配都是其主导,自己去茶农手里收购原料,原料集中为布朗山班章产区,只不过当时的原料价格极为便宜,仅13元一公斤干毛茶,现在,不知道这个价钱能不能喝上一杯;并且,当时收原料不需要现在的精力,当时的茶农做茶都很传统,不像现在那么多的工艺指导,晒青就比较传统,工艺上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讲究。以前的晒青,是太阳晒青,如果天气不好、没晒干,茶农就会将茶叶放在火塘边,做饭的时候利用柴火燃烧的余温将其烘干,烟熏其间——普洱茶的烟熏味就是这样来的。
当然,拼配也是需要水平的,黄大益当年是均衡拼配,至于拼配的核心技术,则只能问佰年尚普创始人了;再匀好堆,最后送到勐海茶厂去压制。黄大益创世时,外界对它的评价褒贬不一;现在,黄大益在同类产品中很受欢迎,并获得“十大明星茶品之一”的雅称,想经常喝黄大益,恐怕要咬咬牙了。
作为普洱茶的第一品牌,大益并不是一个抽象的存在,而是以无数规格的产品存在,尤其是经典产品;而黄大益,即为历经岁月洗礼后的经典产品之一,与当年的实惠价相比,现在确实贵了很多,但这也正是经典的魅力,它必须有突出的特点,有不俗的表现,否则,市场是不会认可的,这在新品频出的当下,更显珍贵。
芳村新面孔,不止是产品,也是新生代茶人
洞企石路是芳村茶叶市场的风向标,什么茶好卖,店里就会出现;在2012年之前,很少见到白茶。而白茶,以前也不叫白茶,叫寿眉,白茶是这几年的概念才强一些。
2017年,林丽丽从父亲林型彪那里传承了白茶的衣钵,创立了广福心道,她所努力的,依然是白茶;唯一不同的是,林丽丽因为年轻,她所创立的广福心道也更接近年轻人的思维,公司旗下的店面装修很符合年轻人的胃口,包括茶叶产品的包装都带着浓郁的新派气息,与芳村传统的店铺相比,实在是完全不同的路径。
1993年出生的林丽丽,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在广州,现在的事业也是在广州,在芳村。她感慨芳村的发展太快,小的时候看到一个店,一家人都在一个店里,从洞企石路到观光路都是这样;除了普洱茶的高速发展,白茶领域也是更新迭代,她的老家——福鼎,遍地都是品牌,有的是代理品牌,有的是批发的形式,有的是自创的品牌,白茶的品牌大大小小有上百家,销售白茶的公司有1000多家,包括专营店和稍微放一些白茶作为展示、销售的店。
▲林丽丽
这在过去,是不敢想象的。20世纪90年代初的时候,洞企石路做白茶的人很少,近乎没有;那时家家户户都是卖铁观音,以至于数量较多的安溪铁观音茶商可以坐大巴直接回安溪,车次特别多。林丽丽特别羡慕他们,因为那时广州没有直接到福鼎的大巴,还得去转车。
也是在过去,林家做白茶,有品类、没品牌,以散装白茶为主;当时的顾客都会问:你家的新寿眉上(货)了吗?后来,在普洱茶的带动下,才有了白茶饼茶。
林丽丽为代表的白茶新派力量,时代所赋予他们的使命并不轻松,在进行着白茶的延伸发展:护肤品、新零售以及喝茶的便捷化、生活化。
与林丽丽一样面对新使命的,还有专注于普洱茶的佰年尚普总经理邓啟为,他与邓啟南、林丽丽一样,都是芳村的第三代茶人。巧合的是,邓啟南与林丽丽还是南方茶叶商会青年分会会员。
创建于2009年的佰年尚普严格来说,也不能算芳村的新品牌,至今已有十年的历史,在芳村茶叶市场称得上是熟面孔了,很多商家都知道这个品牌;十年时光打造一个品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颇有点像历经十年沉淀的普洱中期茶,恰到好处的可以回味一些岁月的痕迹,既不会太新而导致淡,也不会太老而导致记忆模糊。
能在芳村立足,且能发展得有声有色的普洱茶企业,没点实力是不可想象的。佰年尚普也是从大益经销商转变而来,积累了弥足珍贵的行业经验,创始人个人喜好普洱茶,对普洱茶有着足够的执着,他追求品级的茶,追求品质的巅峰——普洱茶变化无穷的巅峰,也在享受普洱茶的乐趣、奥妙,甚至乐趣之中带着些许的神秘,可这,还是因为普洱茶无穷的变化。
变化,又与茶树品种、区域、季节、天气以及水质等有着密切的关系,在他看来,普洱茶简直就是一件无止境的乐趣。可是,如果从事普洱茶行业,尤其是从经销商到品牌,再到工厂,所选择的是一条艰巨的道路,没有这一主观因素,那也是不敢想象的——没有乐趣,没有乐在其中的付出与享受,谁能坚持呢?
与创始人不同的是,邓啟为既继承了普洱茶行业的传统精髓,又力求突破、有所创新,比如传统饼茶的包装,有简约的风格,同时蕴藏着文化的气息,很符合当下的主流审美潮流,并且非常耐看,有引领芳村茶叶市场普洱茶包装潮流的趋势。而茶叶的底蕴自然是不会缺少的,以西双版纳为主,又以勐海产区为主,很懂芳村的心。
这十年,也历经了岁月的风风雨雨,也经历了芳村茶叶市场的熏陶,当然,也获得了市场的认可,殊为不易。所以,当九月中旬举行十周年庆暨国色山河新品发布时,他们选择了红色的背景,作为两代茶人共同努力的品牌,佰年尚普确实值得期待。
在店里,邓啟南两岁多的女儿正在认真的看着一饼打开的普洱茶,她会是芳村的第四代茶人吗?
芳村交易平台,一直在生长
芳村茶叶市场,最热闹的时间是中午和下午,早上九点时很多店才刚刚开门,一些店还未开门,可是,即使是开门的店,也有很多店还没有工作的状态,距离顾客盈门也确实还早些,可能头天晚上吃夜宵的人们还没有起床,这也印证了杨盈所说的“普洱茶是一个懒人的行业”,太勤快了反而不符合普洱茶行业,喝茶需要悠闲。
当然,这也只是它的一面,另一面是忙碌,而忙碌也才是芳村最引人注目的特点。这一点在每天下午六点之前体现得淋漓尽致——洞企石路的拥堵可以跟市中心相“媲美”,尤以物流车最多,但短途效率最高的还是电单车,载着一件件茶叶一骑绝尘,便捷得让众多物流车和私家车羡慕不已。
电单车所载的茶叶,一部分是从这里的商家到那里的商家或从商家到物流公司,一部分则是从商家到芳村的交易平台,比如东和,每天的高峰期门口都挤得水泄不通,交易平台的工作人员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下午七点以后,高峰期渐渐结束,洞企石路也从车水马龙变得渐渐稀疏,可依然有店铺还开着灯、开着门;这些继续营业的店铺,有的是三五个人在喝茶、聊天,有的只是一个人在安静地享受一壶好茶,享受这夜的静谧与柔和,享受一天忙碌后的轻松,此时此刻,即便没有生意,也不影响享受生活平淡而美好的一面。
而双盈茶行此时还开着灯、开着门,杨盈站在茶行门口,指着对面的美美大茶园,说“他们家很厉害的,是做二线品牌的交易平台,一年的交易量在2—5万件”。如果他不说,可能我也只会擦身而过,不会去关注这个平台的实力与影响力。
可是,杨盈所说的二线品牌,其实在云南来说,也是大品牌、一线品牌,或许对芳村茶人来说,一线品牌有且只有一个罢了。这唯一的一个,就是大益,其中做大益茶交易的平台又以东和为最,这几年崛起的亿人、易茶平台也是专注于大益茶。
值得注意的是,像佰年尚普等这些年新晋且稳定发展的品牌,也出现在了类似交易平台上,是为芳村的新气象,也是新机遇;背后,有一套完整的交易体系、评审标准,被市场所认可。
交易平台的竞争与机会在芳村也无处不在,与整个业态一样,是开放的,只要有本事,谁都可以来尝试,至于能不能活下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这取决于市场认不认可,但归根结底,又与创新者紧密相连,需要实力、机遇,需要坚持、突破,更需要守住芳村的根——茶叶的品质与诚信,唯有如此,才有创所未有的可能。
芳村是包容的,它并不保守,更不迂腐;死气沉沉、一成不变,才是芳村的顽疾;有竞争,有新面孔,有不断勇于尝试的新势力,才有希望,也才符合万物自然更迭的使命。
而“新”,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是资本市场的新宠,而是扎根于这片传统市场的土地上盛开出来的花,不断深耕、渐渐成长起来的,既有传统的背影,也散发着全新的气息。或许,这才是芳村茶叶市场新的希望,只有不断的新品牌、新势力进入,带来新的思维、新的想象,芳村才会更具活力,更具旺盛的生命力,基业才可能长青。
这是市场发展的必然要求,毕竟,市场有一个自我筛选的机制与过程,越是竞争激烈的行业、商品,这个筛选机制会越快速,而行业在万马奔腾的竞争下,也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芳村如此,云南古茶山的茶树也如此,那些枯枝、病枝都会被修剪或者自然脱落,在来年的春风里,又会发出新的芽叶,长成新的枝条,长成一座山的翠绿。
夜色里,正是林鹏源忙碌的时候,要么在忙着拍摄芳村及周围夜景的照片、视频,要么躲在窝里,一个人专注地做视频的剪辑。视频、直播,又是芳村一个新的舞台,“九五后”、“零零后”们忙得不亦乐乎,充满了无尽的想象,犹如芳村附近的珠江,情归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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