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禅:清真一味悟玄机
茶叶的清淡之性与禅林的疏朗之风有相近之处。茶与禅的关系至少可以从生理学上得到解释:修行人重视坐禅修定,长时间的打坐,使人昏沉疲倦,四肢麻木。为了调济精神、补充营养,又不致违犯戒条,茶水自然成为僧侣们最合适的饮料。
僧侣饮茶之风可上溯到东晋时期,《晋书·艺术传》载,后赵昭德寺的道开禅师昼夜不卧,除日服数枚药丸外,“时复饮茶苏一二升而已”。所谓“茶苏”,是一种用茶叶与果汁、香料配合制成的饮料,相当于如今的“天然营养液”。
禅茶之风到唐朝尤盛,陆羽《茶经》中记载的“煎茶法”即源于禅林中。而僧人之间交往酬答,也大抵清茶一杯,参玄论道。所谓“青云名士时相访,茶煮西峰瀑布冰”,可视为茶道的雏形。
饮茶在禅林中成为固定的制度,是宋代以后的事情。当时禅寺皆设有“茶堂”,并有“茶头”专管烧茶;寺中按时击“茶鼓”召集僧众饮茶。出家人最讲究慈悲与施舍,广结善缘,所以他们常以上等茶供佛,中等茶待客,而僧人自己却只饮些下等“土茶”。
但茶禅的主要功能在于养生。《神农本草经》认为“茶味苦,饮之使人益思少惰、轻身明目;宋代学者钱易的《南部新书》记:唐大中年间(公元847-859年),东都有一僧人年120岁,唐宣宗李忱甚感奇怪,问僧人服什么药而能长寿。其僧称:“臣少也贱,素不知药,性本好茶。至处唯茶是求,或出亦日遇百余碗,如常日亦不下四五十碗。”宋代的日本僧人荣西从中国引进了禅寺的饮茶方法,著有《吃茶养生记》一书,是饮茶养生学的第一部专著,另一位日僧珠光访华时,就学于克勤禅师,珠光学成回国,克勤禅师特意作书相赠,书曰:“茶禅一味”。
茶心:灵犀一点通万象
茶本是无情物,却因饮者的学养、操守与品位而赋予不同的象征意义;因物赋情,传情见色,便是茶道艺术的真谛。古代有一首《茶诗》云:“虽是草木中人,乐为大众献身。不惜赴汤蹈火,欲振万民精神。”即把自然界的普通植物升华出一种志存高远的哲学境界,实现了由实用到审美的精神嬗变。
如日本茶道鼻祖绍鸥说:“放茶具的手,要有和爱人别离的心情”,这种心情在茶道中称为“残心”、“茶心”,即品茶时一个简单的动作、表情也需具备深沉的思绪与情感,渐渐地生发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味道,抵达一种形而上的境界,方算是懂茶的人。
茶道唯情,禅道唯心,这是根本的区别;所以相对于禅宗的“戒、定、慧、缘”而确立了茶道的“和、敬、清、寂”四大要旨,在出世的精神中融铸着高尚而通脱的世俗道德——为人平和、处世恭敬、品质清洁、身心寂静。这种修身养性的境界与传统的儒、道、释的宗教价值观殊途同归。
以茶心观照世相,由茶情推及人情,是一种才情与智慧的表现。“茶褐园林新柳色,鹿胎田地落梅香”.(李觏《送黄承伯》诗),洋溢着超拔的才情;“活水还须活火烹,自临钓石取深情”(苏轼《汲江煎茶》诗),蕴藉着深邃的哲理。因此有人断言:酒是诗,而茶近乎哲学——不置一词而心有灵犀,空杯在握却如揽兵戈风云。
《景德传灯录》载,僧侣问雪峰义存禅师:“古人道,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未审将甚么对?’’禅师答曰:“吃茶去。”又有僧问保福从展禅师:“古人道,非不非,是不是,意作么生?”从展禅师干脆举起茶盏,以无言作答,此举“灵犀一点,化通万象”,是心灵深处的谐振,非常规可以理喻。试想:于风雨飘摇的午后,坐在古老的瓦屋纸窗下,升一盏红泥小炉,温茶在握,悠然自得地听着梧桐滴雨的天籁,这大概就是“赵州茶熟人人醉,卧听空林木叶飞”的那种美妙境界罢!
茶史:以茶会友达四海
一部茶史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中西文化交流史的缩影。文道寓于茶道,茶风载以国风,自古及今概莫能外。我国茶史可追溯到神农氏时期,茶风源于蜀地,起初作为药用,唐代开始人工栽培,并出现了世界上第一部系统论述茶叶种植、品类、采制与饮用的专著《茶经》,后来又被译成多种文字远播异域,作者陆羽也被后世誉为“茶圣”。公元五世纪,茶叶开始传入国外,据考证,英语中Tea一词即来自福建话“茶”的变音;东非产茶大国肯尼亚的斯瓦希利语中的Chai(茶叶)一词则是广东话“茶”的变音。
茶文化在宗教发展史上也留下许多佳话。如唐代的日本高僧最澄、空海两位禅师访华留学,回国时带回了中国的茶种和茶具,在寺院栽植茶树;宋代日僧荣西从中国引进了禅寺的饮茶方法,并创作了《吃茶养生记》一书,可以视为日本茶道的经典。文化与经济的发展是相辅相成的。中国茶素以香高味醇、形美耐冲而著称于世,产量高、品种多,目前我国已作为世界茶叶生产、出口大国而雄踞世界茶叶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