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的70%是水,我喝水时70%喝的是茶。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比重还在越来越高。
第一次喝茶是在什么时间,不记得了,但确实是从十几岁就开始喝茶。应该是在家里,喝父亲的茶开始。现在很多年轻人都爱喝咖啡,而咖啡于我,并不如茶那般亲昵。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喝咖啡是大一刚入学,作为班长参加班主任组织的第一次“内阁会议”,班主任拿出咖啡豆,现磨,现煮。好家伙,回到宿舍一直到夜里两点都睡不着。从此觉得这个东东太猛,一般不敢招惹它。相比之下,茶就可人许多,就像平凡人的日子,不疾不徐、不淡不烈、柔和绵长、细水长流。中国文化的“和”莫非来自茶的柔?现在年轻人上咖啡馆的也不在少数,但茶还是中国人最长情的味蕾情人。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份缘你出生前就注定了。
喝茶久了,就生出对茶更多的关注,也收获了茶水之外的美。有一年到皖南采访,正值梅雨季节,住处外是雨打芭蕉,有声有色。新茶刚上市,沿街有中年的农夫挑着担子,一头一个底方口圆的竹筐,盛满新鲜的绿茶,你一靠近,是春天芳草的气息。采访结束后主人招待到千岛湖看看。我们从安徽这边上船,驶向浙江那边。千岛湖的美很纯粹,千岛湖畔茶园的美,最清晰,最美妙,像一帧烙画深深地烙在脑海里。湖边的茶园从山脚一直慢铺到山肩的地方,山势很陡,几乎在45°上下,修剪得玲珑可人的茶树一行行向上次第排开,随山势起伏,把一片湖山装扮成整齐的园林;尤其是那颜色,绿得沁人心脾,几个穿着粉红衣褂的茶姑点缀其间。天光从高处无私泻下,逆光的人、茶树都披着光芒。那一刻,觉得这真的一定不是人间才有的美景。
一直从事与农业有关的新闻工作,十多年来,各种农业种植的场景都见识过,但哪种作物能够和茶媲美?没有!茶的生长过程本身就充满了滋润心田的美。
了解深了,才体味到茶还有另一种境界。好茶都出自高山,生存条件越恶劣,茶的品质越出众。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句话用在茶身上,也是再贴切不过了。然而茶没有梅花的热烈和耀眼,只在苦寒中默默酝酿着来年的芳馨。制茶的过程,也要经过好多道磨练、变化,才能得已升华。为采新茶,茶姑的辛苦也是外人不曾体会的;焙制新茶,茶农常常要没日没夜忙碌。所以,当一杯茶端在你面前的时候,它们是有故事的。不要说茶马古道的绵长,也不要说茶叶在古代维护边疆和平、贸易互市中的特殊地位和作用。单说说茶的身世就配得上一个字——大,博大之大。
茶为饮品之柔,茶为心品之美,茶为天品之大,就是我喝出来的三种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