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何挺初老爷子见面,是星期二的下午,在清欢雅集二楼。
三两杯茶之后,大家坐定,老爷子带上眼镜与我们言欢,这时我们才发现老爷子的眼镜盒里还有一副眼镜,是平时用来做紫砂壶的……
说到进入紫砂这个行当,老爷子自己也是一笑。16岁的时候,从学校毕业,由于当时丁山可以选择的机会并不多,跟邻居学了一天大缸制作后,老爷子转行做茶壶。谈及原因,老爷子笑道:“大缸制作之前需要捶泥,比现在的茶桌还要大的泥凳每天要捶一泥凳,我当时力气不够没办法做,所以选了去紫砂厂应聘。”
也正是这一选择,注定了一条跌宕起伏的从艺路。
进入紫砂厂没两年,大跃进到来,很多人都加入了紫砂制作这一行业,规模一度达到2000人左右,然而当时的市场却远远没有这么大的需求量,随后环境巨变,人们开始为温饱奔波,2000人的紫砂从业队伍顿作鸟兽散,至此,加上7位老艺人,紫砂厂只剩不到300人,何老爷子回忆道。再后来,紫砂厂为了解决生存问题,开始尝试工业陶波纹板等非传统产品。
就这样,一波多折之下,这百十来号人却仍将紫砂壶这一根基保住(当时有一半左右的人是负责其它工作),在国内环境逐渐稳定之后,紫砂才渐渐恢复生机。
转机出现在80年代。台湾人大肆进入紫砂壶市场,“当时厂里面组建了紫砂研究所,顾景舟任所长,我被抽调出来专门制作给香港和台湾人的高端紫砂壶。”何老说。
也正是这一时期,紫砂蓬勃发展,儿子何健也开始跟在父亲身边学艺。
但是好景不长,90年台湾股灾,97年香港股灾、02年国内非典,一下子将喧闹的紫砂圈扔进了冰窖里。
“见过九十年代初载着台湾人的出租车,在紫砂厂门口排着长队,每个人都带着大量的现金,逐个工作室收壶的光景;也见证过股灾崩盘后,紫砂壶市场萧条,很多从业者改行的样子。”何老笑道,“紫砂行业这几十年变化很大,起起伏伏的差不多也都看过了。”
拜访结束,我们一行人离开工作室时,老爷子也跟着走出了茶室,看了一圈年轻学员做壶后,换上了另一副眼镜,坐到泥凳前,手把手示范。
在行业新兴之初进入,在命运多舛之际没有离去,眼见它朱楼起,也眼见它困顿生,如梦如幻,唯有那把壶是真……
工作室外“清欢”二字入眼,一生经历如今回首,似是应了苏东坡那首阕词的境界——人间有味是清欢。
何挺初老师讲从艺之路
何挺初和何健老师一起讲曾经的故事
何挺初老师代表作之一“龙团壶”
何挺初老师给年轻艺人展示做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