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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器纵论-No.47
《好的陶瓷茶器，不是一味做加法》
美术作品的价值高低，
就看它能否借极少量的现实界的帮助，
创造出极大量的理想世界。
——朱光潜《与美对话》
01
朱光潜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头。
朱光潜是现当代著名美学家、文艺理论家，
教育家、翻译家……
他的《致青年的十二封信》和《谈美学》，
讲得很好，喜欢的朋友可以读读。
朱光潜这个老头，很有意思，
之前在北大的燕园教书，
他经常躲在断垣残壁后面，
等到年轻的学生走过来，
就偷偷拿出一枝花，
凑到同学们的面前，
同学定睛一看，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
吓得很多同学，撒腿就跑……
后来同学们才知道，
这个可爱的老头，
就是名动天下的朱光潜。
02
读到这里，
叔要先抛下朱光潜这个老头子，
和他对美术作品的评价，
暂时岔开一下话题，
讲一个段子，
可能会有点偏颇，
但确实很反映现状。
什么是当下，
大众文艺界的评判最高标准？
弹琴，弹得最快的——最好；
唱歌，嗓门最高的——最好；
画画，画得最像的——最好；
写字，写得最正的——最好；
作文，写得最长的——最好；
……
叔补一个，
陶瓷茶器，
画得最满的，
画得最细的，
仿最出名的画的，
——最好？
03
我们还是把朱光潜老爷子喊回来，
来理解理解他的那句话！
陶瓷可以理解为一种材料，
一般来说，在景德镇有日用瓷和艺术瓷之说，
现在的陶瓷茶器，是介乎于两者之间。
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
想将日用瓷做出艺术瓷感觉的陶瓷茶器。
朱老爷子说的这句话，
其实是所有艺术界的一个公认标准，
无论是古今中外，
对美术作品也好，
艺术作品也好的。
古今中外所有的艺术作品，
都离不开一个公式，
意象+情感=意境。
诗也好，曲也罢，
画也好，字也罢。
都是在这个公式中，去寻找最后的意境。
并非是说，
我把意象堆得满满的，
就能将意境展现出来，
这是不存在的……
朱老爷子这句话怎么理解呢？
高手，往往是通过几个动作（意象），
付诸于感情，
就能将意境表达出来，
并非是长篇大论或者是满纸重彩。
比如这首登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怅然而涕下。
如果没有这个幽州台的名字，
读者都不知道作者去了哪，
看到了啥，
何以有这样的心情……
但是这首诗在全唐诗的地位，
大多数情况是排第一的，
我认为全唐诗中，有资格排第一的，
无非两首，
这是一首，第二首是春江花月夜。
这就是典型的，极少的现实界的意象，
创造出了极大量的理想世界，
可以说是空白了，但是谁都不能说，
这首诗，没有给你极大的理想世界么？
春江花月夜也是，所谓孤篇压全唐，
总共就这么五个意象，
春，江，花，月，夜，
就能够将美景和宇宙观写到极致。
富春山居图节选
猜猜上面这幅画的截图是谁的？
《富春山居图》的一段，
建议大家去中华珍宝馆，
看一看《富春山居图》的完美合璧卷，
你会特别惊讶，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大片留白……
怎么会这么大胆，
就这么几个意象，鸟都不画一只的，
这就是黄公望的牛逼之处了。
这就是中国人的美学极致，
从来不屑于在意象上做大量文章，
就是用极少量的现实界的帮助，
就能够创造出极大量的理想世界。
04
中国优秀的陶瓷，
从古至今，也并非是一味做加法的，
建立在祥瑞文化的基础上，
以极少的意象，
表达更丰富的寄托和情感，
最后形成意境。
我们翻开书本，
走进博物馆，去看看宋明清，
这三个朝代的御用瓷，
洪武，宣德，成化，康熙，雍正，乾隆，
这都是代表性的好瓷器，
除了乾隆这个“十全老人”喜欢做加法，
没有人喜欢做加法，
甚至我们去看看道光的慎德堂瓷器，
都是在追求极少的意象，
追求极大的意境。
我们看青花纹饰，就能看得出来，
这就是典型的极少量现实界帮助，
为什么青花纹饰类能经久不衰，
因为往往就三四个意象，
就能把美好的祝福给表达出来，
就能让中国人对祥瑞的理解，脱颖而出，
所谓“简约而不简单”。
宣德 青花四季花果葵瓣口碗
现在很多茶器，特别是青花类，
很追求所谓的重工，
并非是说重工不好，
重工还是要做到疏密有致的，
要有侧重点，要有一定严谨性，
不能说，为了重工，而去重工。
如果一篇文章，必须要用到一万字来表述，
是因为这个逻辑性和举例的丰富，
而不是用废话，甚至是不切实际的东西，
来做没有意义的填充。
意象+情感=意境
意象的无限大，
并不能代表形成得了意境。
05
我们中国人，从改革开放后，
一直在做加法，
整个社会的价值观也在做加法，
我觉得这是对的，
因为当时我们太穷了，太弱后了。
我们现在的国家，
仍需要去做加法，
但是我们的陶瓷界乃至艺术界，
不应该追逐于现实中的浮躁，
艺术的存在是洗涤现实人的不足，
我们社会需要做加法，
而艺术需要去做减法。
如果说我们的艺术最高目的，
是在于妙肖人生和自然，
我们既已有人生和自然了，
又何取乎艺术呢？
如果我们当代艺术，
还在给这个社会做加法，
社会的主旋律已经是做加法，
我们这个社会又何必需要艺术呢？
文章的结尾，
再次借用朱光潜老爷子的话。
悠悠的过去，只是一片漆黑的天空，
我们所以还能认识出来这漆黑的天空者，
全赖思想家和艺术家所散布的几点星光。
朋友，让我们珍重这几点星光！
让我们也努力散布几点星光去照耀
那和过去一般漆黑的未来！
今天的文章就到这里，
谢谢大家的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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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在此道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