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必武夷,壶必孟臣,杯必若深,三者为品茶之要,非此不足以豪,且不足以待客” ——《茗谈》。
惠孟臣擅制朱泥小壶,造型简洁,胎薄轻巧,工艺精妙,壶体光泽莹润,线条圆转流畅。且尤其注重铭刻的书法,书法秀娟,不离唐贤风格,笔法绝类唐代大书法家褚遂良。
孟臣姓“惠”得知于听泉山馆一紫砂文物,听泉山馆藏一具白砂大壶……底刻‘大明天启丁卯荆溪惠孟臣制’楷书十二字”,由此处才知“孟臣”姓惠,他的姓氏、籍贯和大约生活年代也有了较明确的断定。
款式上的简约洗练,看似简单,旁人却是学不来的。模拟者可以仿得真,但放在真壶旁一比较,缺的不是技巧——而是大巧若拙的气度。那孟臣壶看似平静,水流花开,内中分明是一个斑斓丰沛的完整世界——意象强悍而汹涌,又若笃定穆静之器。
孟臣壶以扁鼓形、梨形为多,其中以梨形壶影响最甚,梨式造型,朴素清雅,是乾隆之后常见的壶款,用以泡茶品茗,尤为茶人所喜爱,一直流传至今,称之谓梨式水平,闽南地区更是人手一壶,有“手中无梨式,难以言茗事”之说。而惠孟臣创制的梨式小壶,流于东瀛日本,倍受珍爱。后来传入欧洲,对西方制壶业影响也颇大,著名的安尼皇后定制银质茶具时,也要求仿形于孟臣的梨形小壶。
▲ 惠孟臣 朱泥梨形壶
高7.4cm 宽11.8cm
此器无论做工、胎土、式度、款式俱臻上乘,殊为难得。色呈栗红,胎掺颗粒,似若梨皮,鼓腹略敦,三弯流式,曲把玄弧,珠钮昂然而立,平底内凹,钢刀镌刻“壬午仲冬月,孟臣”,刀工含蓄内敛。按此壶式度推测,“壬午”应为崇祯十五年(1642年)或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
耿宝昌先生在《明清瓷器鉴定》一书中也说:“梨壶——因造型类似梨而得名。元代始烧造,其后历明、清两代,经久不衰。”因而梨形壶自古便有之,此款梨形壶便也觉器度非凡。壶原为惠孟臣首制,《阳羡茗壶系》云:“善摹仿古器,书法亦工”,“浑朴工致兼而有之”。
紫砂水平壶在明、清时期便有之,但只是艺人们偶尔为之,样式造型单一,期间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惠孟臣所作的 “朱泥小品”其造型简练朴素,做工精细周到,选泥考究,但是作品造型变化不大。
▲ 惠孟臣 朱泥水平壶
高6cm 宽10.5cm
我国广东潮汕地区和福建闽南地区流行喝功夫茶。喝功夫茶时,在茶壶内放足茶叶,注入水后,再把茶壶放在茶碗或者茶海内,用沸水浇淋壶面,释放茶之真滋味,而小茶壶则浸润在热水中,端正平稳,不倾不倒,故得名『水平壶』。
《潮州茶经》中关于壶“若去盖后浮于水中,不颇不侧,谓之水平,能显示制工之精巧均衡。去盖覆壶,流口、壶嘴、提柄上缘皆平而成一直线,为之三山平,也属质量上乘之标志。”
▲清早期 “辛卯仲冬日惠孟臣”款朱泥扁圆壶
直径 14cm
此壶形胎土考之,底带一句诗,旁有圆“惠”,方“孟臣”印者为中清至晚清物,底刻“干支年日惠孟臣”之中型壶,倒为早清壶。
这把朱泥扁圆壶最早拥有者为香港收藏家叶义,曾任香港艺术馆的顾问,在他去世前,以所藏明清犀角器捐与北京故宫博物院,明清竹器尽赠香港艺术馆,部分古瓷则归台北故宫博物院。
1979年,他的家人将他另数百件“杂件”交予苏富比公司拍卖,其中便有不少紫砂精品。唐健垣便于此次拍场,拍下了一件朱泥壶,藏于自斋唐艺轩。唐健垣是香港著名的古琴家、古筝演奏家、南音和甲骨文研究专家,同时也是位茶艺和园林专家。
1979年罗桂祥来宜兴紫砂厂定制紫砂壶,一年后陆续交付,罗桂祥更是邀请顾景舟先生来港办展及讲座。时香港艺术馆馆长曾柱昭,为唐健垣古琴弟子,在他的邀请陪同下,顾景舟先生参观唐艺轩藏壶。
而此次参观中,顾景舟最喜爱的,便是这件孟臣扁圆壶,当时顾老评价此壶为“其梨皮砂质胎润,壶型扁圆适中,最合把玩,且字虽小于绿豆而写刻皆精绝”。 回宜后,顾老先后多次向唐健垣寻求此壶照片,以备考赏。而唐健垣担心此壶照片流出被各种仿制,所以没有答应。能让一代紫砂宗师泰斗顾景舟先生念念不忘的紫砂壶,可见其珍。
“孟臣壶”传器款识有书“文杏馆孟臣制”、“荆溪惠孟臣制”、“惠孟臣制”、“孟臣制”。有的前面标有制作年份或绝句,如“大明天启丁卯孟臣制”、“水浸一天星孟臣”、“叶硬经霜绿孟臣制”、“烟村四五家孟臣”或“云入西津一片明”、“寸心千古秀”等诗句,一般是在十几字组成的诗句或吉祥语闲章下镌刻孟臣制,字体多为楷书,也有行书体,笔势灵动,具书法韵味,用竹刀刻划,后期作品并用钤印。孟臣壶的款识以盖内有“永林”篆书小印者为最佳精品。
▲三上半落青云外,孟臣制。
2017中正拍卖 成交价:200.00万
▲竹石居茗助,孟臣。
2016西泠拍卖 成交价:94.30万
清·吴骞《阳羡名陶录·家溯》:“惠孟臣,不详何时人,善仿古器,书法亦工。”
明·刘源长《茶史》:“迨今徐友泉、陈用卿、惠孟臣诸名手,大为时人宝惜,皆以粗砂细做,殊无土气,随手造作,颇极精工。”
日·奥兰田《茗壶图录》:“鸣远、孟臣,名尤显。……在日本,重煎小壶,凡刻有惠孟臣、陈鸣远、陈曼生等名字者,都受到珍爱。”
民国·李景康、张虹《阳羡砂壶图考·别传》:孟臣制壶“浑朴工致兼而有之,泥质朱紫者多,白泥者少。出品则小壶多,中壶少,大壶最罕。笔法绝类褚河南,惟细考传器,行、楷书法不一,竹刀钢刀并用,要不离唐贤风格,仿制者虽精,书法究不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