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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文家的午饭还没有好,闲着好像对不起景迈山,我就让谢斌带我出门逛,为了不错过午饭,就选择最近的邻居——岩先宰。
岩先宰家就在周子文家隔壁,仅是一条有坡度的小路相隔,路不宽,但偶尔驶过的皮卡车、越野车说明也不是太窄;两家日常往来频繁——不止是邻居,也是亲戚,还是茶事上的伙伴。谢斌带我来到岩先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他正在吃饭,他笑着说“刚起床”,停顿了几秒,又补充说“昨晚喝多了”。
想想也是,昨晚周子文家客人多,都是为景迈山茶而来,又有当地出名的布朗族歌手岩迪现场助阵,一首首散发着生命气息的歌曲感染着每一位宾客,实在找不到不喝酒、不尽兴的理由,岩先宰要是不喝酒,我倒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景迈人。
可大冬天的(12月),还下着雨,虽然手机上显示澜沧县的温度是20℃,但景迈山显然没有这个温度,岩先宰还穿着拖鞋,上身也只是一件薄薄的T恤,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我们都穿着厚厚的冬装,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此时显得无比形象。
岩先宰快速吃完饭,把碗放下,对我们说:“走,我们去楼下喝茶”。二楼是他们家的生活区,一楼是茶“生活区”,包括茶桌、冲泡茶的全部茶具,以及一袋袋装好的干毛茶,都是装满的大袋子,墙脚还有制茶的机器。
但岩先宰却坐在旁边,他的妻子玉儿罕坐在正中当我们的茶艺师,她说这里(景迈山)的傣族属于山地傣支系,民风还不错,这一点我比较认可。岩先宰和玉儿罕是青梅竹马,玉儿罕是勐满镇的人,在坝老傣寨,另外一个寨子因为是哈尼族居住,所以称为坝老哈尼寨。
“(当年)他出一块钱的路费,就跟着跑了”,玉儿罕笑着说,“当年很淳朴,现在我也没有想通为什么跟着他来了,后来就在芒梗举办了傣族婚礼”。岩先宰则在旁边笑。而关于傣族的婚礼习俗,也在一杯杯景迈山茶汤里还原。
男女双方看对眼了,男方要先去提亲,但提亲的时候男方的父母不能去,也不能去见女方的父母,而是要派男方的兄弟姐妹去女方家提亲,当然是优先选择嘴巴会说话的,毕竟要跟女方的父母沟通,终身大事不能在这个环节出问题;男方去提亲的时候,女方家的兄弟姐妹也会在场,有见证、对等之意。这次提亲,会问及一个核心问题:愿意把女儿嫁到这边吗?
这是第一次提亲,是一次双方的见面,不带礼物,是为认门。
第二次提亲,需备“厚礼”——好事已成!男方家要买一头猪或者一头牛,这个没有硬性的规定,完全看男方家的心意,或者说看男方家的财力;送去女方家的猪或者牛,当天就要宰杀,因为这一天女方家要来很多宾客,需要做酒席招待。然后双方要提彩礼的事情,当时男方给女方家的彩礼最低标准是1600元(当时是2008年),如果男方家的条件不好,女方的父母也不会要彩礼,毕竟女儿要嫁过去,要为女儿的幸福着想;而条件好的家庭,彩礼会多给一点,比如2600元、3600元,现在,彩礼已经到3万6了。
彩礼也只是面子问题,没有里子(幸福的婚姻)重要,所以,在景迈山,彩礼在过去真的不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不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并且,对于女方的父母来说,女儿在出嫁的时候,也会分给女儿一块地,玉儿罕当初就分到了一块橡胶林,她父母还赠送她一辆摩托车,被子是给了十块,生活用品都给了,甚至包括干农活用的镰刀,考虑得十分周全。
这次提亲,双方同意了就意味着婚礼在即,男方就要选一个良辰吉日,选定后告诉女方……
茶汤一杯接一杯,换了几款茶,都是当年的景迈山普洱生茶,有景迈山特有的兰香,更有第一次来景迈山收获的对茶叶的期待,在雨中的聊天中,这份期待渐渐充盈。
如果明天结婚,男方今早就要去女方家,先休息一晚。第二天接亲,要先请寨子里的长老、老人拴线;拴线要拴两次,先在女方家拴一次,后在南方家拴一次。然后摆一张桌子,贡上两只煮好的鸡(一公和一母),这两只祭祀用的鸡,大人是不能吃的,要分给小孩吃,而鸡头、鸡脚是绑在一起煮熟的;还要准备香蕉等水果。用芭蕉叶垫在地上,新郎、新娘跪在芭蕉叶上面,接受老人的祈福,最后再去寺庙里祭拜,请求寨子的神灵同意他们的婚姻,并祈求神灵保佑。
从早上九点开始,就有客人陆续到来——婚宴不定时间,因为定了时间也不准,客人随时都会来吃饭。
接亲到男方寨子后,要先到寨心,因为那里有寨子的神灵,新郎、新娘要围着寨心转三圈、拜三拜,最后才回到男方家里。男方的父母要在二楼的第一个门口接新娘,用毛巾给新娘洗手或者洗脚,然后把新娘带进他们自己的房间,请一个干净(口碑好,素养好)的妇女给新娘戴上头插、手镯、项链等。新娘进男方家门后必须换上男方家准备好的新娘装,且必须是红色的,这样才吉祥。男方家的老人在客厅等新郎、新娘,新人给老人跪拜,老人送上祝福,然后拴线——长老、主持先拴,然后才是其他人。最后再把祭祀的鸡抬出来分给孩子吃。
晚上,男方家还要请两位干净的妇女(离婚、寡妇不允许,也不能进新人的房间)给新人铺被子、床褥。
而结婚那天,对于他们来说,是婚礼的第二天了。
第三天,男女双方的亲戚都会来到男方家,长辈要教新人做人的道理,比如要懂得孝顺,要传承傣族的传统,要学习各自的家规。
第四天,要将寨子里关系比较亲的老人的衣服收拾过来洗,衣服洗好后,再送回去;要买上毛巾以及傣族的香、烟、酒给老人,表示对老人的尊重,有点接近供养的意思。
图|詹本林
玉儿罕补充说(结婚)还是要领证,才算正式。
而婚礼之前,父母或者关系好的亲戚会在寨子里挨家挨户去请客,发香烟,告诉他们自己的孩子要结婚了,同时也顺便请关系好的邻居到时过来帮忙。
玉儿罕说景迈山的婚礼习俗与勐满不一样,这个寨子与另一个寨子的习俗也不一样,不知道这算不算习俗版本的“一山一味”,当然,景迈山中的各个寨子、各个小产区的普洱茶确实是“一山一味”、有细微区别的。
在我们还聊着景迈山傣族婚礼习俗的时候,周子文家的午饭好了,那是地道的景迈味,与景迈山普洱茶一样诱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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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人:周重林
主编:杨静茜
编辑:杨春 赵娟 陈朦 罗安然 杨湘
美编:王天华 熊雄
运营: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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