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的茶马交易达到了空前的程度,这和宋代的特殊的历史背景密不可分,但茶马交易并不是从宋代才有的。唐代时期,茶传入西藏并逐渐得到普及,茶马交易就已经开始了。
茶叶传入西藏是上层统治者才能享用的稀罕之物。以后,随着吐蕃社会的几次大的变迁,饮茶之风大约在九世纪初,才在吐蕃开始逐渐流行开来。至于“宁可三日无盐,不可一日无茶”的茶风,是在以后较长的历史过程中形成的。
明清时期,茶马交易多承袭宋代。清乾隆时期,停止了茶马交易,但对茶叶仍然严加管制,改“茶引制”为“引岸制”。所谓引岸,就是不仅要有“特别通行证”,而且还要“定点”生产和销售。乾隆时期将四川生产的茶叶定为三个口岸。其一,是以雅安、天全、荥经、名山,加上邛崃,五县所产茶叶,专销康藏地区,称为“南路边茶”;其二,是把灌县、崇州、大邑等地所产的茶叶,通过灌县输入松潘、理县等地,称为“西路边茶”。其三,是将其余所产者行销于内地,称为“腹引”。雅安所产南路边茶主要以贸易的形式,通过“打箭炉”,源源不断的输入藏区。
“打箭炉”是现在的康定的原名。“打箭炉”在明代以前是一片不毛之地。元明时期,也不过是一个小山村。那时的打箭炉还只有“跑马溜溜的山”。康熙时平定了那里的土司之乱,派官治理,雍正时设打箭炉厅,隶属雅州。之后,边茶输入才渐渐将这里变成了“康定溜溜的城”,商业日益繁盛。
据有关资料显示,清初时打箭炉只有四家“锅庄”。所谓“锅庄”,就是当地供客商往来,既可堆货又可住宿的客栈。到清代中叶,那里的“锅庄”已经发展到四十八家,边茶的贸易进入极盛时期,南路边茶的运销量超过十万引,对促进藏区的发展,增强民族团结,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四川当代著名作曲家罗念一在西藏采风时,发现了当地传唱了三百多年,用藏族古乐谱成的歌曲―《汉之茶》。歌词唱到:“乌黑的汉茶,乌黑的茶垛,高过江边绿色的山坡。雅安姑娘深深的情意,赛过蓝色的江河……”
三百多年以前,雅安的茶叶在藏区就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藏族同胞对雅安已是一往情深。
茶马古道是从“茶马交易”中衍生出来的一个概念。其实它的内涵更多的是指边茶贸易之道。一般所谓的茶马古道实际上有两条,一条线路从云南普洱茶的原产地,即今天的西双版纳、思茅等地出发,西行经大理、丽江等地进入西藏,再延伸到印度、尼泊尔等地。另一条就是从雅安出发,经泸定、康定等地进入西藏。在由两条古道构成的川、滇、藏大三角地区的崇山峻岭之中,马帮、牦牛、背夫,一千多年以来编织了西南地区与外界沟通的神秘古道。直至解放以前乃至解放初期,从雅安出发的“茶包子”(也包括一些其它生活物质),仍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步一挪,踯躅在通往藏区的蜿蜒小道中。背夫们沉重的脚步,丈量着横断山区千百年的艰苦卓绝。
从雅安出发的茶马古道是所有的茶马古道中最为著名的一条,也是最为艰苦的一条。之所以著名,是因为雅安的边茶品质好,在藏区很有名气,深受欢迎。之所以艰辛,是因为路途遥远,骡马难行,运价高,主要靠人力背运。
从雅安出发的“茶马古道”主要有两条道路。
一路是从雅安出发,向南经过荥经,在花滩分左进入凰仪,然后草鞋坪垭口,翻越海拔2900米的大相岭到清溪。清溪古属黎州,是南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上一个非常重要的驿站。然后西向经宜东,翻跃2800多米的飞越岭垭口进入泸定,经磨西到打箭炉。因为此路也是朝廷向藏区输入军饷物质的官道,所以称为“大路”。
另一路从雅安出发,逆青衣江而上,经天全、昂州河,翻越二郎山,经泸定到打箭炉。这一路顺天全河而上,夹岸高山,遮天蔽日,要翻越海拔2987米、“高呀么高万丈”的二郎山,山高沟深,道路险峻,气候恶劣,主要是背运货物的背夫们来往的羊肠小道,被称之为“小路”。“大路”沿途有脚店、客店,脚店主要用来宿骡马,客店用来歇“背子”,就是背夫。“小路”因为骡马难行,所以一般只有客店而少有脚店。
背夫是最苦最苦的谋生方式,人们都把他们称作“背子”。这样的苦力活儿,要有人组织,有人担保,防止背夫们中途撂包子。背夫们一般是农闲时间,背“背子”以谋生。他们八个一群、十个一伙,在雅安的孚和、永昌恒等茶庄里领茶包。茶包用篾条包装,2 0斤一包。中等力气者背十包到十二包,力气大的背十五、十六包,重量达到300多斤。还有生活极为艰难的妇女和儿童,也加入到这些背运队伍中。她们背得少,挣得也少,景况更为悲惨。
背夫们出发时,随身携带一点玉米面或者馍馍,带一点盐巴。走到“幺店子”,烤热自带的玉米馍,弄一碗盐水,就是路上的伙食。如果能够买上一碗“豆泡子”(豆浆、豆渣合着素菜煮成的一种食物),那就是一顿奢侈的伙食了。至于住宿,一般的客店、脚店里,备有“哨凳”,用来歇茶背子。地下铺一些草帘子、玉米叶子、干谷草,就是背夫们的床铺,疲惫的背夫们横七竖八躺一屋子,待天麻麻亮,又踏上漫漫长途。
背夫们每人手持一根丁字形拐杖,俗称“拐子”,用来撑着茶包歇气。因为负荷重,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在路上歇下背子。还要弄一块圆形的篾条挂在胸前,用来刮汗。另外,女背子的茶包上还要挂上几匹笋壳,以便歇下背子,站着小便时作“水槽”之用。有的女背子还要把吃奶的孩子挂在胸前。
翻山越岭,吊桥栈道,日晒雨淋,风霜严寒。有时,路上边走边摆龙门阵,后面半天没人答话,回头一看,人没了,掉到崖下去了。其艰难困苦,今天的人们实在无法想象。
至五十年代修通川藏公路,茶马古道上的“背子”才逐渐从川藏间的沟谷坡岭间淡出。但他们用“拐子”拄出的一个个石窝,却把这段不平凡的历史,永远铭刻在茶马古道的崇山峻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