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采茶作歌

爱新觉罗 · 弘历

火前嫩，火后老，惟有骑火品最好。

西湖龙井旧擅名，适来试一观其道。

村男接踵下层椒，倾筐雀舌还鹰爪。

地炉文火续续添，干釜柔风旋旋炒。

慢炒细焙有次第，辛苦工夫殊不少。

王肃酪奴惜不知，陆羽茶经太精讨。

我虽贡茗未求佳，防微犹恐开奇巧。

防微犹恐开奇巧，采茶朅览民艰晓。

【赏析】

此诗作于乾隆十六年（1751），这是乾隆皇帝第一次南巡。在杭州天竺，乾隆皇帝观看了乡民采制龙井茶，特别对炒茶之法，颇有感触，于是有了《观采茶作歌》。乾隆作过四首有关龙井茶的茶诗，《观采茶作歌》为其中的一首，也是最早的一首。其余三首《观采茶作歌》（续）作于乾隆二十二年（1757），乾隆皇帝第二次南巡杭州之时，全诗对茶农的艰苦劳作感慨良多。《坐龙井上烹茶偶成》作于乾隆二十七年（1762）三月甲午朔日，乾隆皇帝第三次南巡杭州，畅游龙井品茶之后。《再游龙井作》作于乾隆三十年（1765），乾隆皇帝第四次南巡杭州时。

乾隆的第一首咏龙井茶诗——《观采茶作歌》，与其后来的三首诗相比，感受最为真切，这次经历，对他的触动也是最深的。“火前嫩，火后老，惟有骑火品最好。”这里所说的“火”，是指时间，即农历节气清明。意为清明时采摘的茶，茶芽不嫩、不老，最为适宜。乾隆来龙井之时，恰值清明，此时茶乡人都忙于采茶，呈现出一幅“村男接踵下层椒，倾筐雀舌还鹰爪”的场面。“雀舌”“鹰爪”皆形容茶芽柔嫩娇小的形态，与“村男接踵下层椒”形成鲜明对比。“地炉文火续续添，干釜柔风旋旋炒。慢炒细焙有次第，辛苦工夫殊不少”，形象地表现了龙井茶炒茶、焙茶的细致，茶农的辛苦与不易。

自唐朝以来，贡茶制度给民间百姓特别是茶农带来了沉重负担。地方官吏为了攀附朝廷权贵，一方面在地方大肆搜刮，鱼肉乡里；一方面标新立异，迫使茶农出新造奇。而督办贡茶的朝廷命官，更是贪污受贿，巧取豪夺。乾隆诗中所言清代贡茶不求最佳，防止为追求奇巧而扰民，这也只是皇帝在看了茶农艰辛之后的由感而发，现实中的清代贡茶，茶农的负担依然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