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23岁的叶芝第一次遇见美貌非凡的茅德·冈时,他这样描写那如梦如幻的场景:“她伫立窗畔,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她光彩夺目,仿佛自身就是洒满了阳光的花瓣。”
读起来美不胜收,他对年轻美丽的女子一见钟情,记下了那个耀眼时刻,更是于1893年创作了一首表达爱情的诗歌《当你老了》。
年轻的叶芝站在时光彼岸,想象老去后的情景,将跨越时间的不变爱恋表达得淋漓尽致。
当你老了 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 走不动了
炉火旁取暖 回忆青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但哪有一颗青春的心,能坦然接受层叠的皱纹和如银的白发呢?
当你老了,是在发黄的信笺里回首往事唏嘘不已,还是沐浴夕阳给爱人写一首动人的诗,亦或者任秋风拂过霜鬓,坐在摇椅里饮一杯茶。
当我老了,想有一个知心的老伴,一条忠实的大狗,每日坐看庭前花开花落,笑望天上云卷云舒,然后喝一杯时光酝酿的清茶。
春日的清晨,拎着一壶茶离开瓦屋窗纸下,去往春花盛开碧流丛生的野外,或深山,或幽涧,氤氲茶香伴着空气里的花草清香,浑身都带着轻薄的雾气。
白居易在诗中说: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草有枯荣,人也有青春衰老,本是自然规律。老去也不必懊恼,且与茶共逍遥。
夏日的傍晚,陪着青丝已染雪白的老伴,带着嬉笑玩耍的孩子们,提着茶杯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看树荫森森,听蝉鸣深深,任老狗在脚边沉沉地打盹儿。
辛弃疾有词,说“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我听不到蛙声,但也可以感清风,看明月,听惊蝉,在茶香里论论年成。
秋日的黄昏,西风淡淡菊花团团,就坐在自家小院儿里。泡上一壶热气腾腾的茶,看日影西斜茶烟袅袅,壶中余温暖了微凉的指尖,却道天凉好个秋。
这个时候,愁也不单是愁了,而是一种对命运的思考。陶渊明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派洒脱。当我老了也可看开,煮茶农家院,逍遥做散仙。
冬日的深夜,倚靠在炉火旁,笑看老伴坐补衣。温一壶茶,摊开一本书,随便什么由头,讲起旧时的故事,会笑一笑,一旁的狗狗也歪着脑袋听着闲话。
偶有故人不期来访,便是惊喜。赶紧披衣而起,倒屐相迎,把那快凉的茶水再热热地烫上一壶,重新开叶,再话长天,从古说到今,浑不知今夕何年。
俗话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年轻时,我们肆意烂漫挥洒着情感,一腔热情想要把大地上的鲜花都吻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哪有闲心坐下,慢慢品一壶茶。
可是当我们老了,时光都忽然慢下来,像钟表的齿轮生了锈,滴滴答答不再紧追慢赶。这时候,才会甘心坐下来,细细品尝人生况味,像品茶一般。
当你老了,我也老了。可否坐下,与我品一壶清香的茶。再把盏,话当年。
我们都忘却种种烦恼,也把情仇抛在脑后。让世事风雨停在屋檐外,看一片片茶叶在水里舒展,以一朵花的姿态,盛放一抹诗意,感受热水与香茶的缠绵。
所有温婉如水的情怀,渐渐融化成薄雾轻纱的念,透过指尖,透过茶盏,落入眉间,落入心间,婉转成一抹无悔的眷恋,化为烬,化为尘。
这一生啊,那些纠葛恩怨,就在一壶茶里消散于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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